她身上是湿衣湿布,身亡的可能性较小。
姜从垮了回去后,就覆上滚烫的梁子,猛地想抬起它。
“呀啊!!”她使着力,可她太的力量太渺小了,想抬动不是一瞬间的事。
“姜从!姜从!你在哪!!!”屋外,传来了秦县尉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我在这!!!师父!”姜从回应他,仍没忘记抬高梁子。
小瑜疼的几乎说不出话,她拼上最后的力气,抓上姜从的衣角。
这一刻,她紧绷的神经和求生的希望,彻底熄灭了。
她哭了出来,泪水滑过炭黑的脸庞,洗刷掉了污垢。
“姐姐......你走啊,我骨头......断了,我起不来的......我死了便罢,不能害了你呀。”
小瑜说着,声音微弱渺小。
她将手上已经昏厥的又往上递了上去,示意姜从带她走。
“不行!我师父马上就能找到我的,有他帮忙抬这个,我们多能出去的!”
话落,秦县尉果真出现在了窗旁。
眼见姜从站在火中,抬着比她身子都大一圈的梁子,他吓得心头一震。
“师父!”姜从看见了他,艰难的喊了句。
话落,秦县尉毫不犹豫的翻身进来,跨过几个阻路的火柱,到了她这边。
“快救她!小姜。”秦县尉顺势接过梁子,他力气大一下就抬出了一个缝隙。
然而,姜从却不知,他手上已无湿帕子护着,此刻的秦县尉在徒手抬梁子。
姜从也不拖拉,她立即弯身下去,拉上小瑜。
可小瑜被砸的骨头断裂,使不上力气。而姜从每扯动她一步,就会让她愈发疼痛。
“呜呜......你走吧,走吧......恩人姐姐。”几个来回,小瑜丝毫未动。
“不行!不行!”姜从回她,又往梁子底下深入,想从腰身开始拖她出来。
然则,她头刚探下去时,地板的油水着了火,突然间喷起了高焰,烧上了她。
焰火爬上她的脸颊,疼的她生理性的往后躲了一下。
“啊!”她喊着,手上的衣裳须臾间被烧破了,臂弯红了一大块。
“走吧姐姐!这是我的命......我注定死在这。”眼见二人过路人,为了救自己赴汤蹈火,小瑜愈发不忍,心底愧疚的不行。
火烧起来时,小瑜就发觉,自己寻的一条条生路,都接连被阻挡断裂。
大火烧断了她人的绳索,却没有烧断自己的。大火没沿上她人的油火,却沿上了自己的。
随着逃亡的生机一步步显现,而死亡的追魂,却在后头一步步追着。
她拥有希望,又在下一刻绝望。所有凑巧的东西拼在了一起,让她不时便明白。
是命,这就是她的命运。
属于她的命数写着。瑜,于庆令帝三年,葬身邬府火海。
泪水滴落,几刻间又化为气雾消散。小瑜将花花塞到了姜从身上。
秦县尉的手实在受不住了,掌面已经烧的快见骨头。
无奈之下,他轻轻地放下了梁柱。
最后一刻,火焰从后头烧上了小瑜的脚踝。火来了,她的命到这了。
她忍着疼痛,最后说了一句:“走吧,恩人......”
——
几息之后,姜从怀抱小犬,站在了书房的大火外。
火逐渐烧毁了书房,无论扑水救火之人有多少,却始终没阻止,房屋倒塌那既定的命运。
姜从搀扶着秦县尉退出来后,她就听到了好几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那是小瑜的叫声,叫的惨绝人寰。光听着声音,她就知道,火在吞没她的身体。
直到几刻后,声音没了,小瑜死了。
愈来愈多的人来到这里,扑火的,救伤的,多的数不胜数。
秦县尉的手血肉模糊,已经无法救人做事。而要修养好这样的伤口,不知要过多久。
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加关心姜从。
方才在大火里烧的那一下,姜从脸上看似只是红晕,可在出来后却一步步形成了疙瘩。
“姜姜啊,你疼不疼啊,告诉师父。”秦县尉关切着,怕她看到自己的手伤,还特意弯着了手腕。
姜从出神了,她的眸子留在了火里。
姜从心底五味杂陈,她自以为能救下小瑜。可到头来,却是她救了自己。
小瑜的葬身火海,给她上了一课。
生与死。原来只在顷刻之间。有些人的死亡不可拯救,有些人的命数不可更改。
她无神着,口上回着秦县尉。
“师父......我不疼,她比我疼多了......”
闻言,秦县尉拥抱起她。
府上的火渐渐灭了,黑夜中,冲天的浓烟埋在空中,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秦县尉道:“姜姜啊,不要自责,命数天定她注定留在这。”
说着,姜从低垂眼眸,用烧伤的手抚摸起怀中的小犬。
它还有气息,显然它命数未尽。
“嗯......师父,您的手也受伤了吧,我们快些去医治。”她说着,拽着秦县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