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程守难以言喻心中情感。

终于，天际划过一道流光，那是归来的飞舟。

“来了...”分明是迎接英雄，众人脸上却满是肃穆。没人喧哗，没人骚动，所有人默默低着头，为陨落的灵魂哀悼。

轰鸣声响起，飞舟降落，舱门打开后，众人率先看到一口红木棺椁。

程吉安抬棺走在最前面，面色沉重，与他一同抬棺的还有徐青阳、颜苑淼、赵曦宴等人，就连重伤未愈的大长老都拖着身躯来扶了贺图一程。

楚幼薇默默跟在后面，没有去打扰程吉安身为弟子送恩师最后一程的使命。

棺椁平缓的前行，人群分裂开一条通道，在人群中，楚幼薇看到了程吉安的父母。

“幼薇，这边！”她看到何月华红着眼跟她招手，犹豫片刻后来到她身边。

“叔叔、阿姨...”楚幼薇轻声打了招呼，却见何月华眼含热泪的半跪在她身前，素手帮她整理有些残破的衣服。

“幼薇，你也受伤了吧，看身上弄的，多可怜人呀...”何月华一边帮她整理一边絮叨。

明明都是些最简单最质朴的话语，却让一向坚强的楚幼薇红了眼眶。

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般，哽咽着告状：“阿姨，程吉安他...差点就回不来了...”

一边说着，她低下头，黑发垂下遮掩住脆弱的神情，唯有单薄的肩膀轻轻抽动。

何月华看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心疼，连忙抱出楚幼薇，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我就知道这孩子又要逞英雄...程吉安坏，咱们不跟他生气哈...”

“等他回来，阿姨帮你教训他。”

楚幼薇轻轻抽噎着，虽然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变成一个跟婆婆告状的小媳妇，但是心底，她是真希望何月华能好好教训一下程吉安，让他以后别这样了...

贺图的棺椁在前，正阳剑宗众人十里相送。

他被安葬在烛天峰，那片他心心念念的竹林里。徐青阳也催动圣境伟力，将埋葬贺图妻子的小山头搬运而来，让他们夫妻团聚。

霜落寒山的雪飘落在四季如春的烛天峰。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贺图的陨落，让宗门无数闭关修炼的老人都一并破关而出了。

絮雪峰峰主、太上长老冷砚冰，苍南峰峰主、太上长老陆深修，甚至是阳关峰前峰主、太上长老、兼陈河道侣的沈清翠都一并出面了。

千仞峰峰主兼宗主的徐青阳，大长老杜重光，二长老陈河，三长老冯疏才，四长老葛平...宗门所有高层悉数到场，为这位战死雪乡的老人送行。

冷砚冰虽黑发掺杂着白丝，但俨然一副清冷美妇模样，她开口，满怀追思：“没想到，你这个不思进取的糟老头也能踏足那一步，甚至，比我们都强。”

陆深修看起来像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大哥，消瘦、随和，气息却着实不凡：“老贺年轻时就比我们强，不过是被心魔困住，百年清修，能踏出这一步也是理所应当。”

程吉安长跪在贺图的坟冢前，听闻他们的话辩解道：“二位太上，困住师父的不是心魔...”

“他把那个年轻而一往无前的自己留下了虚无境地，成为引导空虚灵魂的摆渡人了...”

他的话一出，两位太上长老皆哽住，眼底难掩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