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惊山人在扬州的消息一经传出,每日都有人请施益丰去赴诗会、画会,忙得脚不沾地。
扬州盐商富庶,且最爱附庸风雅,各式集会自是比别的地方多许多。
莫说是英莲,就是住在隔壁的李永年也难得见他。
李永年倒是跟着施益丰去了几次,颇觉无趣,宁愿在林家立个靶子练箭也不肯再去了。
他年纪小,林如海又认了他当义子,只当自家子侄一般,出入后院也没什么可防备的。
几日的功夫,李永年倒是与黛玉熟稔了许多。
知道李永年要参加第二年的会试,林如海怕他在自己家中耽误了,对不起老友。
故而留心观察了几天。
李永年每日卯时起身,先绕着林府跑两圈,再练一个时辰弓箭,然后回房读兵书一个时辰。
午歇后去厨房抬水灌满大缸练气力。
待每日的课业都完成后,才去找封氏等人聊天嬉闹。
身旁无人督促却从不懈怠。
林如海不由得感叹李章义教子有方。
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唏嘘一番。若是以往必然又悲从心起,现在有甄士隐从旁宽慰,才不至于太过悲伤反损了身子。
这一日,李永年去找封氏时气哄哄的。
封氏怕他受了委屈,忙问何事。
李永年拿着几张画来控诉施益丰。
原来绿营军中有个千总与李永年不对付,那人最喜画,自称是不惊山人的拥趸。
李永年就央施益丰画几幅画给他,他贴在自己营房中,好好奚落那人一番。
具体没什么要求,只务必要显得自己当不惊山人的画是寻常之物。
最近施益丰晚间回来常喝得烂醉,一睡能睡到下午,连午饭也顾不上吃,与作息固定的李永年碰不到面。
等李永年忙完课业,他又出门赴约去了。
李永年缠了几次,他才答应,画好了放在屋里,李永年去拿便是。
“甄伯母,你看大哥他画的。”
展开手里拿的几幅画,李永年一脸不忿。
英莲只瞧了一眼就笑开了。
黛玉笑得肚子痛,封氏忙给她揉,自己也禁不住笑,边笑边道,“丰儿这个促狭鬼!”
只见李永年打开的画像中,放在最上面的是秦叔宝与尉迟恭两位门神,下面依次是财神、灶君、福禄寿三星、土地爷,最下面还有一张钟馗像。
偏偏每幅画都像模像样地题了字还盖了印。
英莲好容易收住了笑,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丰哥哥巧思,将这些画贴在年儿管辖地界的各处,不正显得你当不惊山人的画是寻常之物吗?仔细想想,倒没有比这还贴切的了呢。”
李永年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原是一伙的,你就好好助着他吧!”
正笑闹着,雪雁笑嘻嘻地走来给黛玉送帕子。
看黛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想着定是因李永年之故,因而笑着问道。
“姑娘也听李小爷说了市集上的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