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甄士隐傍晚归家后,柳氏已离去。
一家人吃了饭,柳氏带来的几道小菜都是极味美的。
尤其是素火腿,勾起了甄士隐不少乡愁。
“我幼时不爱吃这个,总说是贫苦人家,买不起正儿八经的火腿,才吃这个骗嘴巴。现在吃来,别有一番滋味。”
几道菜就着下肚,甄士隐倒多吃了一碗饭。
说起施家提亲的事,英莲就不便坐在饭桌上听了。
羞答答地回到房中,从头上取下施益丰为她做的发簪。
看了又看,最后将发簪与绢花一起装在木盒里。
才盖上盖又打开,耳朵上似是还有施益丰的手碰上去的感觉。
见英莲回了屋,房中闷热,甄家二老索性借着晚风在院中说今日柳氏提亲之事。
甄士隐自然是同意的。
有些话他藏在心中未曾明说。
当日在宛阳城,严琼若与英莲虽是两小无猜,待英莲一向很好。
可甄士隐却时时担忧英莲嫁给他后会被苛待。
倒不是说严琼若不好,只是自家女儿,当然希望她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爱。
严琼若自己本就是被家里宠大的,总有些少爷脾气。
再加上严家人口复杂,怕英莲嫁过去受气。
甄士隐只能安慰自己说,又有哪个女子成婚后不是被夫家拘着性子生活的?
英莲自然也不例外。
后来施益丰出现,待英莲与严琼若不同。
甄士隐总觉得英莲若是嫁给施益丰,定能生活的更快活些。
只是那时与严家虽未明言,但两家心里都明白,自然不能毁约。
此番遭劫被流放,倒是成全了施益丰与英莲的好姻缘。
富贵荣华倒在其次,英莲每日都能过得舒心,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大心愿了。
封氏说起柳氏前来讲过的话就眼含热泪,用帕子拭了才继续讲。
“丰儿的聘礼与莲儿的嫁妆,难为她考虑的周全。句句都说在我心坎儿上了。”
“施家如何说?”甄士隐追问。
英莲的嫁妆是打小攒的,甄士隐早就计划好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让女儿出嫁的。
现如今家产充公,虽是有林如海塞给他们的银子,也不过是多置办些妆奁,要想如过去般是不可能了。
这些日子在南琼,柳氏左思右想,都怕甄家为难。
待镖局将聘礼送来,就更勾起她的顾虑。
他们若是将聘礼全部抬去了甄家,纳征之时自是风光。
可待英莲出嫁之日,甄家拿不出同样的嫁妆来,定会难堪。
若减了聘礼,又怕委屈了英莲。
左邻右舍的都看着呢,聘礼的多少就是姑娘在婆家人心中的地位。
柳氏这才领略了些门当户对的含义。
莫说以后过日子了,就是成亲时着聘礼与嫁妆的多少都是难事。
听封氏话中的意思,是对施益丰万般满意后,柳氏自然而然地商量起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