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欢定睛一看,是个汤婆子,刚烧好了拿过来的。
“身子不爽还吃冰的荔枝,真是贪嘴。”
“可别抱着睡着了,大夏天非得起疹子不可。”
见长欢还在愣神,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发什么呆?”
长欢没有深究他话里的情绪,抱紧了汤婆子,轻声道了谢:“多谢大人。”
看她的样子,王樟延不禁感慨:“呆头呆脑的,也不知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说完也没有再管长欢,他拿起桌上的书册,继续圈点抄写。
长欢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去,头枕着胳膊抬眼瞧他。
若说二人之间这浓情蜜意是假的,长欢是不肯点头的;
若让自己什么不顾就一头扎进,长欢是有些后怕的;
若要自己对这情爱快刀斩乱麻,长欢也是割舍不得的........
想着想着,突然烦躁起来。
用帕子盖住自己的脸,盖得严严实实。
只见王樟延无奈地摇摇头,一声轻笑后,便专注于自己的笔下。
长欢将帕子揭了一角,偷偷看他。
见王樟延专注地提笔写着什么,长欢又郁闷地把帕子盖上。
真被王樟延说中了,长欢不过一会搂着汤婆子睡着了。
王樟延思考了一下,写下策论名称——《均田法》
男子十五岁以上授露田二十亩;妇人十亩。
除露田外,男子给桑田十亩,规定桑田上必须要种植桑树、枣树和榆树。
不适合种植桑树养蚕的区域,男子给麻田十亩,妇人五亩。
此外,每三口之家给宅田一亩作为居住用。
均分的土地不得买卖,在六十岁以后和身死时都要归还国家重新分配。
百姓获得种植权的同时,要承担一定的赋税,一夫一妇之户,每年需要上缴帛一匹,粟二石,还要应征劳工力工。
均田制将无主土地按人口数分给百姓耕作,土地仍旧归大成国有,耕种一定年限后归还。
虽然富豪乡绅的土地并不属于均田范围,但是世家大族借着战争大肆侵占兼并土地。
均田法还是会损害他们的利益,势必会遭到弹劾与阻拦。
如何消除世家大族之抵触呢?
或者如何温水煮青蛙地消除这些阻碍呢?
单独写一条——奴婢和平民一样,耕作收入和布帛归奴隶主所有,奴婢不必给国家服徭役。
王樟延知道这是一种妥协,只有用这种妥协才能换来改革的实施。
直到写完,他才长舒一口气,看向那位呼呼大睡的主儿。
无奈地拿下额上的帕子,眼瞧着额上已经闷出了汗,王樟延又把汤婆子拿的远远的。
长欢睡得安稳,眉头舒展,唇角微微翘起。
熄了蜡烛,轻轻捞起长欢。
二人并肩躺在一起,大手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
长欢觉得有人在顺她的毛,小声嘟囔:“别动。”
再动头发该油了......
王樟延便依她所言,不再动弹。
“枕头太硬了......”
王樟延就将自己的胳膊垫在她的头下。
长欢翻身寻了个舒服的地方。
坚如磐石的心里渐渐发芽,长出来触角。
王樟延想,以后的生活应该也是如此吧。
只不过要想事事如意地过这平静生活,自己还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扫平二人之间的诸多障碍。
脑海逐渐清晰了一幕幕。
他知道浅浅没有对他敞开心扉,因为二人的重逢当真不美好、不愉快;
二人的相处始终包裹着权力、阴谋、算计;
所以他理解,他可以慢慢等她愿意开口的那天。
在这等待里,浅浅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活。
其余艰难的障碍交给自己扫清,
其余万难计谋交给自己来谋划,
其余无法言说的苦恼交给自己来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