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地帮长欢擦起头发。
这算是二人之间特有的温存动作。
长欢放下手中的一切,就这样侧头看他。
虽然眼神没有避讳,指尖却早已冰凉汗湿。
而他很怕把长欢吓跑,动作轻柔,更带着小心翼翼。
二人都提着自己的那颗心,影子交融,像是在脆弱地相依。
“司马琰许给你什么好处?”让王樟延与他合作。
公子行事狠辣,无异于与虎谋皮。
王樟延见再也瞒不过,沉声道:
“他许诺了一个全新的大成。”
还许诺了你的自由。
后半句他在心底默念,没有出声。
长欢也无从得知。
是啊,这个世界烂透了。
有人为了止战生息,就能放弃其他百姓的性命;
有人只顾自己安逸,就不断地搜刮民脂民膏.....
也许,他们真能做到呢?
毫无疑问地是,其间要付出千百倍的艰辛与代价。
长欢视线缓缓下移,定格在他腰间的香囊上。
那个丑得四不像的蝴蝶,他还好好地戴着。
猝不及防的,一滴泪从眼眶掉落。
王樟延一怔,轻轻抬手为她擦去泪痕。
“怎么这样冰凉?”
长欢闻言鼻子一酸,“王樟延,我冷。”
闻言他一把扯过一旁的被子,将二人围起来。
“这样好了吗?”
大大方方地将她抱住,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长欢垂下眼睫:“冷啊,像山崖下的那个夜晚,冰冷刺骨。”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说出那天的感受。
平日里眼中的倔强,此刻被一层水雾所覆盖。
“漆黑一片的夜里,我只有一身单衣;”
“浑身是伤地躺在碎石里,身下是一片鲜红;”
“我还有救吗?我还能活下去吗?”
“我不知该怨谁,该恨谁;也不知道该求谁;”
“我就那样破败地躺在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语气平静地说出,最让人绝望的场景。
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以前了,
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就好像山洪,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涌出。
这大概是第一次,长欢完全地,真实地展现自己的苦痛。
她平日在人前总是一笑而过,夜里不知偷偷哭过多少次。
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他流泪。
可是,没用啊。
情爱啊,是真得痛......
王樟延手足无措地为她擦干眼泪,从头到脚都是心疼:
“浅浅,对不起。”
“是我的错。”
“是我自以为是,实则伤害了你。”
看着她痛苦,王樟延恨不得,当时躺在那的是自己。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颤抖着问出他一直回避的话题。
“那个孩子?”
长欢的脸上裂痕愈来愈深,说出了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没了。”
当时就没有了。
王樟延顿了一下,满是懊恼。
长欢缓了缓,释怀地笑笑:“阿延,你我的相识相遇,总是不合时宜。”
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起初时,爱而不知;
爱意浓时,差点生离死别;
解开误会后,爱不再是必需之物。
就这样吧,他们还有各自的路要走......
“我不怪你,也不怪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