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的这日,几人齐聚绣品阁。沈柔止只是简单将启宸所说之事说与姜娢,姜娢反倒起了兴趣,早早就候在绣品阁,备好茶水点心。
几人见过礼,虽仍不熟稔,却也不如初见时生涩。姜娢招呼几人坐下,道:“大家都随意些。”
今日沈柔止仍如往常,因跟着兄长,只带了小环和兰芝两人。
启宸瞧见心心念念的人儿,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即便兰芝吝啬的连瞧他都舍不得瞧他一眼。他轻咳一声,将现下丝绸运输所遇到的存储难题一一道出,向众人询问:“大家可有何解决之法?”
姜娢略一思索道:“京城属北地,常年气候干燥,寻常布料织染浣净、晒透,存放的屋子注意通风即可,贵重些的无非再多费些心思,按时盘点,防着点虫蛀便也无虞。若想自江南运丝绸,有两条路,一是陆路,二是水路。陆路遥远,耗时太久,若大量运货,更会拖的久,时日一久,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都于货品不利。水路目前掌控在朝廷手中,只要交上过路钱,便可畅通无阻。只是这过路钱有些贵,需多运货品摊薄成本,是以如何存储就成了重中之重。水路潮湿,需得注意防潮。江南蚊虫多,防虫蛀也是一大难题。柔止,你们临幽城也属江南,日常存储物件,可有何方法?”
沈柔止正全神贯注听着姜娢如一盏清茶芬芳娓娓道来,听到她忽将问题抛到她这儿,一时脑中空白,她急忙转头求救身后两人。
小环心直口快,道:“临幽城不产丝绸,家里好些的布料就放在库房,每隔几日,便挑个日头好的日子翻出来晾晒。库房还备着些花椒和其他细辛料制成的防虫包,与那些布料放在一起,甚少有布料被蛀的。”
姜娢听到后,想了想道:“防虫包倒是可以借鉴,只是在船上不便从舱中搬出来晾晒,又在河上,防潮之法还得另想。”
小环在说府上存放布料之法时沈柔止脑中就已开始活络起来,“儿时我曾听人说过木炭可吸潮,还有干燥的细沙也可以吸潮,若在丝绸相近的地方铺上细沙,远的的地方多放些木炭,是不是可以?”
启宸听她们说了许久,也插上一嘴:“其时防潮倒不难,官府漕运使用的漕船,船舱密闭,就是为防潮,只是造价昂贵。商用船虽不如漕船那般严密,若舍得掏银子,想来效果也不会太差,若不放心,沈小姐说的木炭之法倒可用。只是如今这样一艘商船价值不菲,不知各位可有何建议?”他虽不曾做过丝绸生意,但也跑过几次商船,早在他想做这生意时就想过如何储存,也知这不是难题,只是以此作为话头,引众人讨论罢了。难的是,他并不想以租船的方式开始,他想买下一艘,只是他虽有几分闲钱,却离买船还相差甚远,这才想着借商议存储之法与她们合伙凑钱买船。
姜娢见惯了生意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听启宸如此说,哪能不知道他是何意。她原以为这人看着温润如玉,是个正人君子,没成想也是个狡猾的狐狸,她嗤笑一声,道:“启公子既知道如何做,还拿咱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作筏子。真真可笑。”
启宸见她误会自己,急道:“姜掌柜可是冤枉了启某,启某跟着商船跑过几趟不假,也是一知半解,今日是虚心求教,万不敢拿几位小姐作筏子。启某财力薄弱,这才想着与姜掌柜和沈小姐一起做这丝绸生意,若诸位不信,启某可对天发誓,若敢有轻视之心,天打雷劈。”
许是见启宸和沈氏兄妹一道来,不由对他多了几分信任,这才一时不察才着了他的道,姜娢挺直了腰背,道:“看在启公子为我们写过契书的份上,暂且信你。之后这生意如何做,还请启公子莫要欺我们这些妇孺。”
“哪敢哪敢,启某定据实已告。”启宸起身作揖,重重承诺,心中想他也得敢,敢欺负那位大小姐,李元恒还不生吞活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