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情自打正院卧房的房门打开就已拿起一旁的食盒,候在院门外等着杨恕走近。杨恕心疼主子,步子迈的甚大,三步并作两步,不过须臾就出了院门。一只脚刚要朝后厨转去就看见了赵姨娘在一旁等着,“赵姨娘,可有事?”见了礼,杨恕有些焦急地问,似是忘了刚与贤招说过一会儿再与赵姨娘回话。
赵情牵起一丝儿略显窘迫的笑,自从与贤招搭上话,她就不在院门处跟护卫一道跟个柱子似的站在一处,都是在亭子里与贤招边吃边等。等他回来后,远远行个礼,笑一笑就得。像今日这般又站在这里,虽是以往做惯了的事,但还是觉得有点尴尬点儿。“听说爷病了,这是我做的药膳,既能果腹又暖胃健脾,劳烦杨护卫拿给爷用些,也算我尽些心意。”
杨恕并不想接,他知道主子冷情冷性,除了沈小姐不欲与任何不喜的人有纠葛,也是为了断了她的念想,以防凭空产生怨怼。他刚想开口拒绝,又听赵情恳切道:“我知道爷不喜欢我,我不曾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是我在这靖安侯府中住了这么些日子,每日好吃好喝,婢女小厮伺候着,实在是心中有愧,这才想着做些吃食报答爷的好。爷一早就回了,想来也没有吃过什么,这些吃食都是于养病有利的,杨护卫就拿进去给爷尝尝,爷若不愿,杨护卫再去厨房也不晚。”
杨恕拒绝的话说不出口,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食盒,说了句“多谢赵姨娘”转身就回了院子。
李元恒在床榻上一遍又一遍看沈柔止的信,想象着她此时在父母身边幸福惬意,心中虽有些不得佳人在旁的酸涩,却为她能无忧无虑、身体康健而愉悦,连杨恕不过只去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回都没察觉到,听到门响,抬头见是他,从床上起身坐到了矮榻上。
杨恕见主子什么都没说,连问他为何这么快就回都没有,原想解释的话咽回了肚中,只默默走到矮几旁,将食盒中的汤食一一摆到了矮几上。
因着沈柔止的信,李元恒的食欲都比往常多了几分,看着矮几上的一汤一饭两菜,个个颜色清亮,如玉石般泛着温润的光泽,细细嗅来,香气扑鼻,不禁让人食指大动。拿起筷箸,夹一道小菜,入口爽脆,味美鲜甜。再舀一勺汤,咸淡适中,鲜美中有股并不喧宾夺主的药味儿,入了肚里隐隐透着暖意,连浑身的酸痛都纾解了两分。这餐饭,真真正正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李元恒平日不重口腹之欲,只要不是太难吃,都能入腹,哪怕哪日饭菜可口,也不曾多用,吃到七八分饱就停。今日许是因着一天都未曾好好用饭,又因着心情大好,不知不觉中竟将饭菜吃了个干净。杨恕在一旁看着都不免惊异,原想解释一下饭菜由来的心瞬时沉寂下去。
杨恕默不作声收拾了碗筷,想着让小厮将食盒送去厨房,后一想,自己提了食盒走到院门外。
此时,赵情和贤招早已吃完了晚膳,两人正在吃点心喝茶。其实也只有贤招一人吃而已,小孩子正在长身体,总是觉得吃不饱,是以刚吃完饭,停不过片刻,又能吃下好些点心糕点。
赵情见杨恕在院门处停了下来,朝这边望来,手里还提着刚刚自己交给他的食盒,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没吃,又拿了回来?不再犹豫,赵情敛裙就朝着院门处走去。
走至近前,她颇为不安,“杨护卫,爷可是嫌弃我做的饭食?”
杨恕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想,“不是,主子将饭菜都用了,往日不曾有这样好的胃口,所以我想拜托姨娘,这几日麻烦姨娘再费心些,待主子好全了再停。”顿了顿,似是有些难以启口,“只是主子没问,以为这些饭菜是后厨做的,还望赵姨娘体谅体谅。”
听杨恕说他将她做的饭食吃了个干净,她甚是开心,又听他竟然不知这些饭食是她亲手所做,不免失望。刚刚熠熠发光的双眸黯淡了下来,然不过一瞬,又亮了起来,她朝杨恕点点头,“不妨事,爷爱吃就行。”说完,接过食盒,转身就走,决绝的身影不似往日般留恋。
杨恕见她应承下,不安消散,回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