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主虽然是她爹,但是杀她也就是顺手的事情。她虽然是岛主的女儿,可是生下来连个名字都没有,渐渐的,因为牛肉汤炖的好,于是就被叫做“牛肉汤”。
被称作“牛肉汤”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这些岛上的人,个个都随心所欲,什么血缘亲情,不过是赌桌上衡量的筹码,只要另一头的筹码够多,没有什么是不能舍的。
即使这样,宫主也不敢对岛主心生半点怨恨,因为岛主是一个极其唯我的人,他允许岛上的人做一切事情,包括对岛主不敬,但后果也要自己衡量。
宫主在很小的时候,因为不满这样的生活,对他出言不敬过一次。
然后,她就被扔进了岛上的丛林中,扔到了一只饥饿的野豹面前。
岛主站在树上,闲适的看着她和那只豹子搏杀,语气平静的告诉她:
如果她活下来了,她犯的错误便一笔勾销。如果她没活下来,他会杀了这只豹子,以全父女之情。
宫主在血泊中活了下来,但她的一部分已经死了,她的勇气、她的怨恨,和那只饥饿的豹子一起死去了。
幼小的她再也不敢违逆岛主了,长大的她也一样。
她先前笑的红润的脸蛋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
一旁的水手们更是一动都不敢动,伏跪在甲板上,只希望这两尊大佛把他们当成死人。
甲板上噤若寒蝉,只有海风刮过的声音。
高高的桅杆上,晃动的柳余恨俯视着这一切,他从这个角度看这些人,颇有新奇的感觉,尤其是看到一向毫无顾忌的宫主变得摇摇欲坠。
“宫主,为什么不回九哥的话?你不是最喜欢跟着九哥的吗?”
宫九看着收敛笑容的宫主,亲亲热热地问道。
宫主缓缓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种战栗从她的脊背升到头皮。
九哥是很可怕的人,这是宫主很早便知道的事情。
他小时候被爹带回来的时候,表现的奇奇怪怪。爹觉得要磨一磨他的性格,于是把他关在一个方寸大小的箱子里,又把箱子埋在地底下,只留一个极小的气缝。
要他主动求饶,才放他出来。
可是九哥却硬生生地挨了九天九夜,反逼着她爹主动把他挖出来。
那时候,他青白僵紫的像一个死人,可却还在笑,朝着他们张狂的笑。
从那时候起,宫主便知道,他是一个绝对不能得罪的狠人。
事实也如她所想,宫九刚刚上岛的时候,小老头只教了他几天,便让他在岛上自生自灭。那些妨碍他的人,一个一个,都被碾碎得四分五裂。
或许看她表现的毫无威胁,又或许是看在她爹的份上,宫九从来没对她做过什么。
于是,宫主便尝试着模仿他,她的手腕也越来越狠辣,也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心底开始畏惧她。
这时候,九哥看到了她,开始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给了她“宫主”这个名字,说她这样勉强有些像肆意张扬的公主。
她高高兴兴的接受了,觉得这是九哥把她当做自己人的标志,她对宫九的畏惧渐渐消散了许多。
可是现在,那种面对最初的宫九的恐惧久违的涌上心头,她不敢看面前的宫九,不敢回答他的问题。
宫九衣摆逐渐远去了,宫主始终不敢抬头,最后,她只听见飘忽不定的一句话:
“你还是更适合做‘牛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