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天快黑了,回家吃饭吧”。
林驹走过的时候,跟老叔打了招呼。
“哦,驹子啊,我再弄一会儿就完了。别人都回来了,你怎么落到后面了”?
“我在学校里有点儿事儿,走得晚点儿”。
“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听说你学习挺好,到时候考个大学,也给咱们老林家脸上争光”。
“我记得了,老叔”。
“赶紧回家吧,别可哪儿去疯,你爸不在家,给你妈省点儿心”。
“老叔,我知道了”。
进了堡子,一些小孩子正在一起疯玩儿。
农村孩子皮实,家家孩子又多,爹妈也照管不过来,基本上都处于散养状态,一个个脏不拉几的,滚得像个泥猴似的。
老六林骊和老七林骄也在那里,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烧土豆,就算是零食了,跟着一帮孩子在一块儿疯闹,叽叽喳喳的,不亦乐乎。
看着这两个妹妹的样子,林驹实在难以把这两个小泥猴,跟未来的重点中学校长和年薪上百万美元的跨国公司高管联系在一起。
老七跑着跑着,一下子绊倒了,手里的土豆也摔了出去。
林驹本能地想上前去,不料老七干嚎了两声,见没人搭理她,就自己爬起来,捡起土豆,在衣襟上蹭了两下,就一边吃着,一边又疯了起来。
倒是我多虑了,或许正是这种放养的方法,才养成了她们日后那种爽快自然的性格,遇到事情,都自己想法解决,尽量不依靠别人的自强自立品质。
其实我那个时候,何尝不是如此呢?
到家里的时候,母亲赵杰凤正在喂猪。
“妈,我来喂吧”。
“好,你来吧,我去鸡喂”。
林驹把书包放在窗台上,就提过猪食桶,开始喂猪。
农村几乎家家养猪,一是养母猪卖仔猪,二是养肥猪。
卖仔猪,属于搞副业。按照规定,这个时候还是不允许的。
但是,具体事情还要具体分析。只要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安东省属于工业大省,多年来GDP都是全国第一,有“安老大”之称,农业在GDP中的占比,其实很小。
官方对于农村的管理,就不象其他地方那么严格。
这个时候,农村家家户户都要养猪,一般至少都要养两头。
一头叫“任务猪”,养大之后,卖给供销社,供应城里人。
另一头自己留着,过年的时候杀年猪。
杀年猪不仅仅是过年吃肉,还要留够一年的油水。
想养猪,总得有仔猪。
生产队集体的猪,饲养员糊弄,养的自然不好,仔猪就不够用,最后就得到私人家买仔猪。
为了完成任务猪的指标,也无法把私人养的母猪都给取缔。
因为古代是军事要地,这里的居民,基本上都是明朝的卫所军户和清代旗人的后代。仍然遗留下来一些团结互助的侠义之风,人比较抱团儿。
队长、大队长,甚至公社的干部,许多都是沾亲带故的,有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样,整个马家堡子,倒是有不少养母猪的,成了农民在夹缝中生存的一个重要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