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六梱腊条,估计有一百八十斤左右。四梱杏条,有一百二十斤左右。加一起,应该能卖五块多钱。
行了,这就够了。
割条子,其实还是个比较赚钱的生意,供销社那里也敞开收购。
人们之所以不愿意干,一是害怕被扣上搞副业的帽子。
因为现在是不允许搞副业,自己赚钱的。
虽然有人偷偷摸摸干,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一旦来了什么运动,枪打出头鸟,兴许就要倒霉。
在这种氛围下,虽然有这个财路,许多人也不敢干。
此前,都是越穷越光荣的风气,只有在生产队干活儿,才是正道儿。
另一个原因,就是割条子虽然比较容易,但是把条子运到供销社,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力气活儿。
没有什么车辆,只好靠人力扛着过去。
对于十四岁的林驹来说,把三百来斤条子扛到三里地之外的供销社去,确实是个不轻的差事。
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林驹饿了。
早晨吃的是玉米饼子,玉米这东西,淀粉含量低,热量就少,没有大米和面粉那样顶饿。
林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玉米饼子,已经凉透了。不过,他还是啃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午饭。
能有个玉米饼子当午饭,已经是不错的生活水平。在学校里面,有家庭困难的同学,中午连个玉米饼子都吃不上。
啃着玉米饼子,林驹不禁想起了前世那些孩子们。
这个不爱吃,那个不爱吃,吃肉怕胖,吃蛋怕胆固醇,不是怕血脂高,就是怕高血压。
就是在监狱里面的犯人,也是顿顿大米白面,连肥肉都不吃。
没赶上这种物质匮乏的时代,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饿上你们三天三夜,喝口凉水都是甜的。
想起了水,林驹就觉得渴了。
顺着一条小山沟,找到一个泉眼。里面清澈见底,纯天然无污染的山泉水。
林驹趴下去,一口气喝了个够才起来。
来了一顿撅尾巴茶。
所谓的“撅尾巴茶”,是本地人自谑的说法。
指的是在外面渴了,随便找个山泉和一条河水,就趴下去,撅着屁股喝水解渴。
虽然是自黑,但没有污染,喝了也没事儿。
至于茶水,北方不产茶,能喝上茶叶的,是极少数有钱人的谱儿。
吃完了饼子,林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忘了带一条绳子来。
不过也没关系,他找到了一处软枣藤子,割下了三米多长。
这种软枣,其实就是野生的小猕猴桃,秋天成熟之后,味道鲜美,比市面上卖的猕猴桃好吃得多。
把藤条铺成一个弓形,在顶端横上一捆腊条,然后把三梱腊条搭在横着那梱腊条上,又把剩下的腊条和杏条搭在那三梱腊条上,最后用藤条串联起来。
林驹背上书包,蹲下来把藤条搭在肩上。这样,他只要承受横着那梱腊条的重量,就可以把其他的条子拖走。
这里的人往山下运柴火的时候,就都是这样干的。最多的时候,一个人一次可以拖十几梱柴火下山。
都是下坡路,走起来其实不太费劲。主要的注意事项,就是防止树茬子扎脚。
尽管如此,林驹还是花了大约半个小时,才把条子拖到了供销社的后山脚下。
这里距离供销社还有七八百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