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尚且好说,姚名成以前逛夜市的时候,也在戏曲勾栏里听过别人弹琵琶。
可这“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就有点想象困难了呀。
更别说后面的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这句了。
他既没听过勾栏里琵琶手饱含悲伤感情的演奏,更没听过这两首早已失传的琵琶乐曲,如何能想象出来当时情境?
陡然睁开双眼,姚名成不由得长舒口气,摇了摇头。
“呼……不行,想象不出来当时情境,我都没听过霓裳六幺,更没感受过琵琶手饱含悲伤之情的演奏,接下来就更不用试了。”
后面这大段诗文内容,从“大弦嘈嘈如急雨”一直到“四弦一声如裂帛”,全是描写琵琶女弹奏琵琶时的场景。
姚名成对此自然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那霓裳六幺到底是何等曲子。
可以让诗人用如此多富含文采的诗句来形容,到最后更是以一句点睛之笔:“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来收尾。
他对琵琶女演奏乐曲技艺的赞赏,可以说早已溢出言表。
“想象你之前听过的琵琶乐曲,把自己代入到诗人浮沉半生,中年失意,夜晚偶然得见同为天涯沦落之人的琵琶女……
代入到他悲伤,唏嘘,感慨的心境之中,具体弹奏的什么琵琶乐曲,这不重要吧。”
吴东在旁边给出建议,谈到琵琶女演奏琵琶的诗文内容,他甚至想起了自己很早之前,在学校图书馆里看过的一本书。
那是本有关诗词文学鉴赏的大师之作,其中就有作者对于琵琶行此诗的详细点评。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后世人们将此句当作全诗诗眼主旨,想必没人会有意见。
白乐天之所以写下这首琵琶行,不正是为了这一句感慨抒发,抒发的能够更加打动人心,更加合乎情理吗?
因此那位文学大师,在书中引用了宋人洪迈《容斋随笔》中的看法。
“说不定你纠结的这琵琶女弹奏琵琶一事,压根就是白乐天他虚构出来的事情,只不过为了表达他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罢了。”
“虚构出来的事情?琵琶女弹奏琵琶一事其实不存在?”
听到吴东此番猜测,姚名成脸上充满不可置信味道,“怎么可能呢,他写虚构出来的情节写那么详细具体,为了骗人?”
“为了更好的抒发出他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
又或是,他想为自己寻求到心理慰藉。”
吴东口中沉吟片刻,将洪迈在《容斋随笔》中的推测,同他自身看法相结合。
“白乐天有可能是想借琵琶女其人,来安慰自己,天底下同他有相似失意遭遇的人不在少数,自己不应该感到这般孤独落寞。
要不然的话,就算前朝社会风气开放,也不可能开放到,一个有夫之妇,大半夜和许多陌生男的共处一室吧。
她难道不怕此事传出去,令自己名声受损,夫家怀疑?”
听完吴东的详细解释,姚名成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但也仅限于有道理。
“我们都不是乐天本人,自然不可能知晓他写的情节是真是假。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借此诗文,感悟他心中情感。”
只可惜,姚名成恰恰就卡在最关键的这道“沦落”门外。
既非沦落人,谈何沦落情?
他现如今的境遇,正是踏上“道阻且长,行则将至。行而不辍,未来可期。”之充满希望的道路开始时候。
哪里体会,感悟得了白乐天,琵琶女此等天涯沦落人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