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多么新奇而有意思的词语。
此刻二人内心中,就好比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想法。
明明都没遇见过遗憾,却又都觉得遗憾是某种极富内涵,极其有韵味的复杂感情,想要以旁观者的角度接触它。
现实中身边人发生的故事,不比说书人口中讲的故事好?
“我和她……最早相识于她家附近街上,当时我在街上摆摊算命,她过来替她弟弟问前程,问科举……”
脑海深处思绪翻腾间,这位身着破旧蓝灰色道袍的老者,脸上不免出现万分怅惘神情。
看向不远处来往“行人”的目光之中,更是包含有某种莫名深沉意味。
他仿佛正在透过自身心底那无比漫长,赘余的岁月沉淀积累,记不清是第几次试图重新正视……
那段曾经被他亲手埋葬封土的感情。
水溪县内,午时晴朗阳光照耀在人来人往的热闹市集上,所带来的燥热难耐,早已成为人们心底常态。
这其中也包括了刚来此县游历不久,准备小发一笔横财的白袍青年。
青年姓甚名谁,由于距今年代过于久远,外加道门中人不讲俗名,只称道号的缘故,姚名成他们现在已不得而知。
因为就连眼前老头他自己都不记得,他原来生身父母为他取的姓名到底是什么。
“先生,你这旗子上写着的……师鬼谷,交管恪,能知天文,晓地理,趋吉避凶……你写这么多大话,不怕被人戳穿吗?”
大街上,一位年轻女子路过青年小摊,瞧见他身后算命幡上写的几行大字,忍不住好奇发问。
以前那些动辄七老八十,不惑天命年纪的算命先生她见多了,也问多了。
但像白袍青年这样年纪轻轻,大话连篇的江湖骗子,她还真是头一回见,好奇这等货色出来行骗底气何在。
难道当这街上人都是能被他三言两语轻易唬住的蠢蛋?
“我这幡上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分大话虚言。你若不信,卦金一两,一问便知。”
手里正拿着蒲扇不断为自己扇风的青年闻言,仅是抬眼看了下面前女子着装,随即便掩饰住内心欣喜,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说道。
“一两?你有这胆量赚我一两银子,就先拿点真本事出来,要不然……”
年轻女子说着,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站立的那两位家丁,意思不是要打这白袍青年,而是要将他扭送官府。
免得让他真祸害到一些心思单纯的无辜之人。
“这位施主想问什么,贫道念在施主初临小摊,不知贫道为人的份上,给施主行个方便。
只需一两卦金,贫道便可一次性回答施主三个问题。施主想问什么都行,或者由贫道自己看,看下施主目前急需解决什么问题。”
说完,白袍青年神情,坐姿皆是变得较先前而言端正了许多,开始专注凝视眼前女子容貌。
受陌生男子如此怪异目光注视,自幼便接受“三从四德”观念教育的女子,当然受不了。
倒也谈不上什么羞赧的表情和语气,薛柠单纯下意识扭头回避男子目光注视,同时想好了自己要如何戳破男子骗术。
“三个问题是吧,行,那你先说说我……还有他们姓名分别是什么。”
之前曾听家中相熟的表哥说过,那些江湖骗子行走江湖,依仗的本领无非是那敏锐观察力,以有心算无心。
再就是口齿伶俐。懂得一些……常人接触,注意不到的东西。
按照常理度之,普通人来找算命先生算卦,问的东西肯定有关自身前程,命运,姻缘之类。
这些在江湖骗子看来,都是可以通过自身观察力与口才,尽情揣测发挥的东西。
现在她反其道而行之,直接问这骗子最简单,最不需要他具备观察力与口才的问题,看他还如何能做到口若悬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