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里一共四个娃，你跟老大都念成了大学。至于三儿和你小妹嘛，唉，实在是因为指标没了，家里又供不起，所以才没能让他俩继续上学读书。

娃儿啊，今年过年的时候，你有啥心里话尽管讲，爹给你撑腰作主！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都倒出来吧！

从今往后呢，大家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如果他们胆敢再来找你的麻烦，看爹不用我的烟斗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说到这儿，周国栋不禁眼眶泛红，声音也略微有些哽咽起来。

听到爷爷这番话，周珩默默地站在一旁，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二十二年后。

那时，已经年过七旬的爷爷浑身是病，生活过得十分艰难。

老大的媳妇对老人不管不顾，老三的媳妇更是嫌弃得不行。

当时的周珩对此感到非常困惑和不解，怎么能这样对待含辛茹苦养育子女长大成人的父亲呢？

如今想来，或许正是因为当年家中种种的无奈与艰辛，才导致了后来这般局面的出现吧……想到此处，周珩忍不住再次深深叹息一声。

后来毕业了，父母催着要娶媳妇了，才知道，在老人们心中，只有结婚了，成家了他们才算完成任务了，至于媳妇怎么样，那又如何呢？

也在那时候才真的明白过来，原来在老人心中，过不过的好不重要，能不能过得下去不重要，老了孩子养不养自己也不重要。只要结婚了，才是最重要。

哪怕是离婚了，那也结过婚了，下去了，也能给祖宗交代，其他的都不重要，这就是当时周国栋的原话！

现在想来，周老爷子当初何尝不是这种想法了，孩子结婚了，自己任务也完成了！

不是吗？

......

“好了，爹！您别多心，我可丝毫没有怪罪您的意思呀！”周国栋连忙宽慰着父亲。

“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年您拉扯我们兄弟几个长大成人，着实不易呐。想当初那前两年的时候，我确实对此颇有微词，但随着珩儿逐渐长大懂事，我也就慢慢理解了其中的苦衷。”

“毕竟，天底下做父母的哪一个不是盼望着自家孩子能够出人头地、成龙成凤，而后顺顺利利地成家立业呢？”

说到这里，周国栋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稍稍顿了一顿，接着又缓缓说道：“只是，咱们有没有真正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孩子们内心深处究竟想要些什么呢？有时候，或许我们自以为是的关爱与期望，并未能完全契合他们的心意吧……”

此时的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周国栋那沉稳的话语声在空气中回荡着。

片刻过后，他继续说道：“不过好在如今一切都还不算太晚。”

从今往后，咱就踏踏实实地过好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啦。

若是能力所及之处，能帮衬他们一把便帮衬一下；若实在力不从心，至少保证他们吃饱穿暖，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度过这一生。

听到儿子这番话，周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只听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然后附和道：“你说得对啊，老二！尤其是今年这个年关，不管是哪家亲戚张嘴向咱们借钱，都绝对不能答应！”

这钱一旦借出去，开头倒是轻松简单，可要想再收回来可就难于登天喽！

说着，周老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自从你上次上过电视之后，家里就没消停过。总有那么一些平日里几乎从不往来的远房亲戚突然找上门来，围着我又是套近乎又是诉苦的。唉……”周老爷子一边摇头一边感慨万分。

“所以老二啊，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的话。甭管他们怎么花言巧语，咱们首先得过好自己的生活。当然啦，做人也不能忘了根本，该有的情分还是要顾念着点儿的，但是该不借还是不能借，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