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菩萨开口说道:“悟空,你师父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用不了多久就会来找你。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跟唐僧说,让他还和你一起去取经,完成正果。”孙大圣没办法,只能听从菩萨的话,不敢再有别的举动,恭敬地站在宝莲台下,暂且不表。
话说唐长老把孙悟空赶走后,便让猪八戒牵马,沙僧挑担,连同白马一共四口,往西走了不到五十里路,三藏拉住缰绳说道:“徒弟们,从五更天出了那村子,又被那弼马温气得够呛,这大半天下来,又饿又渴,你们谁去化些斋饭来给我吃?”猪八戒说:“师父您先下马,让我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庄,好去化斋。”
三藏听了,翻身下了马。猪八戒纵身腾起云头,在半空中仔细查看,只见四周全是山岭,根本看不到有人家的影子。猪八戒按下云头,对三藏说:“师父,没地方化斋啊。一眼望去,一个庄舍都没有。”三藏说:“既然没地方化斋,那弄些水来解渴也行啊。”猪八戒说:“我去南山的山涧下取些水来。”沙僧立刻拿过钵盂,递给猪八戒。猪八戒托着钵盂,驾着云雾就去了。唐长老坐在路边,等了好长时间,猪八戒还没回来,可怜他口干舌燥,难受得快要熬不住了。
有一首诗可以形容这情形: 保养精神和元气就叫做精,人的性情和身体原本是一体的。 一旦心思烦乱、神志昏沉,各种病症就会随之而来,身体衰弱、精气衰败,修道的根基也就毁了。 若不能修炼成精气神“三花聚顶”,就只是白白劳碌,身体“四大”(地、水、火、风)衰败,再怎么争斗也是枉然。
就像土木不能发挥作用,金水断绝,修行的法身疏懒,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呢! 沙僧在一旁,看到三藏饥渴难耐,猪八戒又取水迟迟不归,只好把行囊放稳,把白马拴牢,对三藏说:“师父,您在这儿安心等着,我去催催水。”长老含着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作为回应。沙僧急忙驾起云光,也朝着南山的方向去了。
这师父独自一人,又渴得厉害,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声音,吓得长老赶忙起身查看,原来是孙行者跪在路旁,双手捧着一个瓷杯,说道:“师父,没了老孙,您连水都喝不上呢。
这一杯清凉的好水,您先喝口水解解渴,我再去给您化斋饭。”长老说:“我不喝你的水!就算马上渴死,我也认了!我不要你了!你走吧!”行者说:“没了我,您可去不了西天。”
三藏说:“能不能去西天,跟你没关系!你这泼猴!老是来缠着我干什么!”这时候,行者变了脸色,发起怒来,大声喝骂长老:“你这个狠心的秃驴,太看不起我了!”说着,他抡起铁棒,丢开瓷杯,朝着长老的脊背上狠狠砸了一下。那长老一下子昏晕在地,说不出话来,行者趁机提起两个青毡包袱,驾着筋斗云,不知去向了。 再说猪八戒托着钵盂,一直往山南坡下飞去,忽然看见山凹里有一座茅草屋,住着一户人家。
原来之前查看的时候,被高山挡住了视线,没看见,现在到了跟前,才知道这里有人家。呆子心里暗自琢磨:“我这副丑陋的嘴脸,人家肯定害怕我,白费心思,肯定化不到斋饭。……看来得变个模样才行!得变个模样才行!……”
这猪八戒还真有办法,他捏着诀,嘴里念了个咒语,把身子摇了七八下,变成了一个患有食痨病、面黄肌瘦的胖和尚。他嘴里哼哼唧唧地,慢慢挨到那户人家门前,喊道:“施主啊,厨房要是有剩饭,路上可有挨饿的人呐。贫僧从东土而来,要去西天取经。我师父在路上又饥又渴,您家里要是有锅巴剩饭,求您施舍一些救救急吧。”
碰巧这家男人都不在,都去田里插秧种谷了,只有两个女人在家。她们刚煮好午饭,盛出两盆,正准备送到田里去,锅里还剩下一些饭和锅巴没盛完。这两个女人见他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又听他说从东土去西天取经的话,担心他是不是病糊涂了在说胡话,又怕他万一跌倒,死在自家门口。没办法,只好连哄带劝,把剩饭和锅巴满满地装了一钵盂给他。 猪八戒拿着钵盂转身离开,变回原来的模样,顺着原路返回。
正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喊“八戒”。八戒抬头一看,原来是沙僧站在山崖上喊道:“这边来!这边来!”八戒下了山崖,走到沙僧面前,沙僧问:“这山涧里有这么好的清水你不舀,你跑到哪儿去了?”八戒笑着说:“我到了这儿,看见山凹里有户人家,就去化了这一钵干饭回来。”沙僧说:“饭是用得上。可师父渴得厉害,到哪儿弄水给他喝呢?”
八戒说:“要水也容易,你用衣襟兜着这饭,我去用钵盂舀水。” 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回到路上,却看见三藏脸朝下,倒在地上;白马缰绳松开,在路旁嘶叫着又跑又跳;行李担子也不见踪影。
猪八戒吓得又是跺脚又是捶胸,大喊大叫道:“不用问了!不用问了!肯定是之前被孙行者赶走的那些强盗的同伙,跑到这儿把师父打死,抢走行李了!”沙僧说:“先去把马拴住!”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真是半途而废,走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呀!”
他喊了一声:“师父!”眼泪像珠子一样滚落,伤心地痛哭起来。猪八戒说:“兄弟,先别哭了。现在事情已经这样,取经的事暂时先别说了。你看着师父的遗体,我把马骑到附近的府州县,或者哪个乡村集市上,卖几两银子,买口棺材,把师父埋了,咱俩就各自找条路散伙吧。”
沙僧实在不忍心放弃,他把唐僧的身体扳过来,用自己的脸贴着师父的脸,哭着说:“苦命的师父啊!”这时,他发现长老口鼻中吐出热气,胸前还是温热的。沙僧连忙喊道:“八戒,快来!师父还没死呢!”
猪八戒这才赶紧上前把师父扶起来。唐僧苏醒过来,呻吟了一会儿,骂道:“你这泼猴,差点打死我啊!”沙僧和猪八戒问道:“是哪个猴子?”唐僧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叹息。讨了几口水喝下去后,才说道:“徒弟们,你们刚走,那悟空又回来缠着我。我坚决不留下他,他就用棒子打了我一下,还把青毡包袱都抢走了。”猪八戒听了,气得咬紧牙关,怒火中烧,骂道:“这泼猴子太可恶了,竟敢如此无礼!”
他对沙僧说:“你照顾师父,我去他家把包袱要回来!”沙僧说:“你先别发火。咱们先扶师父到山凹那户人家,化些热茶汤,把之前化来的饭热一热,给师父调养调养,再去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