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十月二十六是个普通日子,她不记得倒不异常,但那天是谢清依受惊早产的日子。
谢清依受惊早产,谢清啼次日就开始查幕后之人,还将长福宫的人都带去拷问,樊才人纵然再心大,也不可能忘记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她这般梗着脖子抵抗的蠢样子,让谢清啼在心中叹了句朽木不可雕也。
樊才人拒不配合,她右边站着的嬷嬷却是十分识相的。
她对谢清啼施了一礼,道:“那日才人用过早膳后,奴才们陪才人去御花园逛了逛,之后才人回宫,一直在练字读书,到了晚上,才人担心下人出去冲撞了久安宫的主子,就如往日那般,早早关了长福宫的门,让奴才们没有吩咐不许外出。奴才们按才人的吩咐,一直待在宫中不曾离开,直到第二日慎刑司的人来宫里,把奴才们带到慎刑司拷问。”
这嬷嬷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几句话便将长福宫里诸人的动向,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嬷嬷只是楚安澜派去教导樊才人的,没有冒死替她遮掩的必要,她这番话九分为真,唯一扯谎的,可能就是樊才人吩咐他们不许外出。
樊才人如何有这个脑子?吩咐他们不许外出的,很可能就是这两个面嬷嬷。
她们这般做,一是担心樊才人和自己有旧怨,若有有心人加害他长姐,可能会把事情嫁祸到樊才人这里,二来则是担心樊才人犯蠢,自己去招惹长姐。
谢清啼道:“嬷嬷可能保证,那晚上,那个太监没有离开长福宫?”
嬷嬷不卑不亢的道:“他为人机灵,又会些煮茶的功夫。那天天有些冷,关了宫门后,大家无事可做,才人让奴才取来小泥炉,让他给大家煮茶。奴才记得很清楚,那天不仅煮了茶,还用泥炉烤了些橘子。久安宫主子出事的时候,那个太监刚刚开始煮第二壶茶。”
另一位嬷嬷道:“谢大人明鉴,奴才们不敢欺瞒谢大人。”
“唔……”谢清啼端起给他备的茶慢慢饮下,等他不紧不慢的喝完一杯茶,樊才人的耐心已经耗尽,她起身道:“谢大人若不信,可以让慎刑司的人,再把我宫里的人传过去挨个审问审问。”
嬷嬷再次提醒道:“才人慎言。”
“哼。”樊才人对这嬷嬷有些忌惮,但也有些依赖,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赌气,便没有反驳,只是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谢清啼指了指茶盏,对他有些畏惧的宫娥,立刻给他重新斟了一杯茶。
谢清啼仍如此前那般慢慢饮茶,看着这个害死兄长,又来宫中找事的人,在这里施施然的喝茶,樊才人虽苦苦压抑,但心中的烦躁感却越来越盛。
就在她快要忍出内伤时,终于见到谢清啼放下了茶盏,谢清啼冷不丁的问到:“樊才人与清福宫的容昭仪,可算得上闺中好友?”
“在她被关入清福宫幽禁之前,我们有时会一同赏花喝茶,但自她被幽禁之后,我便再未见过她。”樊才人嘴巴没个把门的说完这句,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配合他答话,她挑眉道:“怎么,你怀疑害清妃受惊早产的人,是容昭仪?”
“随口问问。”谢清啼起身道:“今日多有打扰,微臣告辞。”
谢清啼离开后,樊才人喃喃道:“他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
嬷嬷如没有感情的木偶般,冷冰冰的再次丢出那四个字:“才人慎言。”
樊才人不想挨嬷嬷的戒尺,她没有多说,却在心里想着:奇怪,此前他对我,多少有些敬意,态度也称得上客气,但今日却一点敬意都没有。此前他像个臣子,如今这架势,却跟宫里的主子一样,行事说话都带着没有尊卑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