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引起一阵嗤笑。又见香袖未走,问她:“你不是还有几年吗?怎么不回去?”
香袖羞赧地说:“我都满十五了,也配得了。”又是一阵嗤笑。金猊斥了她,她才嘟嘟囔囔地走了。
霜月也不觉羞臊,吞声不语,其余七个都有了主,或哭或笑地下去了。
单剩霜月一个,金猊把她配给了扫马厩的苏七斤。
苏七斤生得干瘦如柴,鲁莽粗鄙,又是个瘌痢头,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看着像四十来岁,头一个妻子叫他喝多了酒失手打死了。
霜月跟金猊说:“我伺候了公子这么多年,就是头马是头驴,牵走了也得公子知晓一下,等公子回来,我跪别了公子再走。”
金猊就答应了她。霜月决心做最后一博,若成便成,若不成她就认命。
回了屋里,霜月找来白绫,裁剪成段,挂到梁上打上结,叫香袖看着外面,殷随回来就喊她。
殷随在府衙和同僚闲谈了一会,比以往回来的迟些。
霜月在心里演示了百遍,待会要怎么样上吊,怎样让殷随看见,怎样哭怎样说。
正想着,香袖来说看见四进牵马去马厩,公子已经进来了。
霜月踩上凳子,将头伸进打好结的白绫里,目光恳切地对香袖说:“好妹妹,我的性命就在你的手里了。”
香袖说:“霜月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霜月听见院门响了,知是殷随回来,踢了凳子,却不想吊颈是这样的生不如死。
踢掉凳子的那一刹那,身体成了千斤重的秤砣,白绫嵌进皮肉里勒得喉咙生痛,呼不出气也说不出话。
霜月踢蹬着两腿,两只手扯着白绫,想将脖子拿出来却做不到。
她瞪着充血的眼睛看向香袖,香袖吓哭了,跑出去找殷随。
月隐正在替殷随解公袍,解到一半,香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像只受了惊的猫。
“公子……霜月姐她上吊了……”香袖哭道。
殷随来不及脱下公袍,慌忙随香袖去了。等殷随赶到霜月屋里,霜月笔直地垂挂在梁上,没了生气。
“霜月姐死了!”香袖捂着眼睛不敢看,尖叫着跑走。
殷随将霜月抱下来,放到床上试她鼻息,掐了一下人中,不一会霜月就苏醒过来。
殷随还不知道霜月已被金猊许给苏七斤。以为是为早上改她名字的事赌气,恨霜月因个名字就用自尽来威胁他。
“不过是个名字,你有什么想不开呢?犯得上用性命相逼?”
霜月噙满泪水,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公子救救我吧,我不要嫁给苏七斤,他喜欢吃酒打人,他头一个婆娘就是叫他打死的。”
“谁把你许给苏七斤了?”殷随诧异地问。
霜月颇怨恨地说:“金猊,长公主吩咐,把府上过了十九岁的都许配出去。”
殷随语气平和下来,轻声安慰她:“这也不值得你寻死啊。”
“跟了那种人,跟寻死有什么两样,我还不如自己了断。”霜月说到伤心处,哭个不停。
殷随忙说:“你别哭,我去和金猊说。你好好歇着,别再做傻事了。”
霜月拦腰抱住殷随不要他走:“公子,你就纳了我吧。”
“霜月,你先放开我。”
霜月不放,殷随无奈道:“我只能帮你找个好人家,其他的我做不到。”
见殷随还是不肯,霜月心灰意冷地问:“如果我是星露呢?公子也不肯吗?”
殷随沉默不语,挣开她的胳膊就出去了。
霜月抹掉眼泪,泄了气似地仰躺下去,她如今要做另一种打算。
四进和苏七斤比起来,还是四进要强得多,四进模样过得去,岁数与自己也相当,在乡下有屋有田,和殷随混得又好。
苏七斤是个酒蒙子,生得难看不说,一穷二白,脾气还古怪,除了扫扫马厩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
她料想殷随会让金猊把自己许给四进,叹了口气,自语道:“星露啊,当年我笑话你,如今我比你还惨,丢了半条命才能嫁给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