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容不下这等是非之人,命金猊把香袖撵出去,给青伶另换个丫鬟,任青伶怎么求情都是无用。
青伶没想到会连累到香袖,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毓容改变主意。
殷随从梅园回来,看见青伶坐在翠琅轩内,背靠着柱子愁容满面,走进去问他:“可是为长公主赶香袖的事发愁?”
“公子。”青伶起身给殷随让地。
殷随搭着他的肩和他一起坐下。
“香袖这丫头是该教训教训,她那张嘴啊,是又能吃又能说,还懒,讨厌得很。”
青伶说:“香袖一点也不懒,就是能吃了一点。”
殷随笑道:“那是对你才不懒,在前院,我想让她倒杯茶来,她还啰啰嗦嗦的。除非说她为你转了性了。”
青伶羞涩地笑了笑,将两手夹在大腿间。
“我不过是多给了她一些吃的,她就喜欢缠着我。”
殷随说:“可不是为吃的,我看那胖丫头喜欢你,喜欢得紧呢。那天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她哭得好伤心,横在棺材上面不要金猊盖棺,说要再看你一眼,要不是她那么一闹,你可就真被盖进棺材里了。泉生跟我开玩笑说,你八成是被香袖给吵醒的。”
“她哭得很伤心?”
“盖棺的时候,都恨不能跟你去了。”
“可她这是为什么呢?”青伶不解地看着殷随,希望他给个回答。
殷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没有为什么!戏里唱得好,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香袖对你,就是这样。”
香袖收拾好东西,青伶问她去哪,她怏怏地说:“回家。”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二娘和小弟,还有爹。”
青伶说:“太阳都快落山了,我再去求求长公主,好歹等天亮再说。”
香袖忙叫住他:“竹生哥别去了,长公主铁了心要撵我走,天黑了我就在城郊破庙里先歇一晚,天亮了,我再赶路。”
“那怎么行,我在城郊破庙里留过夜,里面都是乞丐,我一个大男人都被他们赶出来了,你一个姑娘家还不被他们欺负死,不行不行。”青伶摇着头,严肃地说,又问她:“你爹和继母对你好吗?”
香袖突然嚎啕大哭:“我以前没这么胖的,被他们卖掉之前没吃过饱饭……”
青伶听了很心酸。
“你回去他们欺负你怎么办?万一把你卖给苏七斤那样的人怎么办?”
香袖抽抽搭搭地说:“我没地方去。”
“跟着我吧。”青伶说。
“可长公主要撵我走啊,我怎么跟着你。”
“我娶你。”
青伶也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像是在对香袖说,又像是对心底的某个人说。
香袖的小眼睛瞪得溜圆,放下肩上的包裹,愣愣地问:“竹生哥,你刚刚说什么?”
青伶沉了一口气,仍不改口:“我说,我娶你,你跟着我。长公主不留下你,我就跟你一起走。”
“竹生哥,你是说真的吗?你发誓你不是在骗我?”
“我对天发誓,没有骗你。”
青伶牵着香袖的手到东院跪求毓容。
毓容问他:“你娶她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可怜她?”
青伶被问住了,沉默片刻后说道:“不知道,反正我要娶香袖。”
毓容说:“你不用担心她没有去处,我会给她许个人家的。”
“求长公主把香袖许给我。”
毓容见他态度决绝,非香袖不娶,最后再问他:“竹生,你可想清楚了。”
青伶坚定地说道:“想清楚了,我要娶香袖。”
香袖听着他在毓容面前一遍遍地说要娶自己,一时心花怒放,一时云里雾里。
毓容想了想,对香袖说:“你暂留在府中,先下去吧。”
香袖喜不自胜,连磕了几个头谢过毓容。香袖下去后,毓容俯身让青伶起来。
“娶香袖之前,先跟我去趟莲花峰。”毓容说。
天一亮,毓容和青伶乘着马车到枫叶观,傍晚时分,妙玄接风洗尘,歇了一宿,次日一早乘轿去莲花峰。
毓容让昭儿妙玄等人候在山下,只和青伶上山。
青伶跪在灵清墓前,毓容问他:“倘若我不赶香袖走,也不把她许给别人,你还要娶她吗?”
青伶心里很乱,从长公主府到枫叶观的这两天,他想了很多,也冷静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娶香袖,甚至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