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小姐是月隐叔父嫡出的小女,名唤月漪,嫁的是户部尚书的二公子。
都是一样嫡亲的儿子,贺老太太偏爱贺太师这一房的孙子孙女,她听多了母亲的埋怨和忌恨,也受其影响,见着月隐就要给她点不痛快。
月漪笑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破两桩婚,七姐姐也嫁不得如意郎君。七姐姐是苦尽甘来,终得佳偶。八姐姐是说七姐姐好福气呢。”
月隐终是忍不下气,也回敬了她一句。
“多年不见,九妹妹说话还这么蠢言蠢语的。”
“七姐姐还这么小心眼。”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见面就吵。”
月娥忙打断她们,把月隐拉到一边去坐。
九姑爷问殷随在户部从什么事,殷随刮着茶沫子没听见。
九姑爷又问了一遍,殷随回过神,放下茶,心不在焉地说:“协助郎中大人处理些杂务罢了。”
“这实在是屈才了。家父官拜户部尚书,提拔一下七姐夫也是易事,不知七姐夫……”
辰时快要过去了,殷随耐不住这些虚假的客套话。九姑爷话未说完,殷随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出去。
月娟和月漪笑道:“七姐夫这火急火燎地是往哪去呢?”
月娟说:“莫不是吃茶吃坏了肚子,急着去解手?”
月隐叫簪英去看,殷随早没踪影了。
殷随跨上马飞驰到归云渡。
江边冷冷清清,江面漂着几只黑点,岸边不见送亲的人。
有一个老翁在渡边钓鱼。殷随下了马从江堤上下来,问老翁:“老人家你可看到送亲的船只了?”
老翁侧着耳朵,大声问:“你说什么?诵经的串珠?你到庙里去找,我老汉没有。”
“我说送亲的船只。”殷随又大声说了一遍。老翁听清楚了,把手往南一指:“走远了。”
殷随向南边望去,几只黑点间有一只略大的黑点,桅杆上似是飘着旗帜,殷随遗憾还是来晚了。
“你是不是叫殷随?”老翁问。
殷随纳闷道:“老人家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翁说:“那姑娘穿着喜袍站在江边,她望啊望,等啊等,一直等到要开船,也没把你盼来。她对我说,要是看见有个叫殷随的人来,就跟他说一声,她没等到你来,就先走一步了。”
殷随眺望着着渐渐远去的黑点,谢过老翁,骑上马,沿着堤坝朝飘着旗帜的船只追去。
寿宴上,贺夫人问月隐殷随哪去了,月隐说府衙有点急事要他回去,让贺夫人见谅。
九妹知道她在扯谎,便故意问九姑爷:“府衙今日不是公休吗?怎么还有急事?”
九姑爷笑了笑,喝了杯酒,说道:“兴许这急事要特找七姐夫去办呢。”
散了席,月隐陪贺老太太贺夫人看戏。
沈英池吃多了酒,调戏府上的丫鬟,被月娟抓到,两人在厢房吵得不可开交。
沈英池骂她:“下不了蛋的母鸡,生不出孩子的泼妇,我迟早休了你!”
月隐扶贺夫人去看怎么回事。
月娟赖在地上,月荷月娥都去拉她,月隐皱眉说道:“八妹妹也该顾点体面,赖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八小姐大哭:“哪有七姐姐命好!在娘家娘家宠着,生不出来夫家也照样惯着!”
“贺月娟!”月隐一忍再忍,月娟得寸进尺。
月隐想和她大吵一架,又觉得和这种人吵架失了身份,怕惹母亲在寿辰上不快,故而一怒后,不再说什么。
贺夫人斥责了月娟和沈英池,让他们早点回去,省得在这里闹心。
月漪还不知道月隐成亲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听八小姐这么一说,心中甚喜,让贴身丫鬟水仙去把小公子抱来玩。
被月娟和沈英池一搅和,贺夫人没了看戏的兴头,跟老太太说刚刚吃了只糯米藕,胃里不舒服,想去园子里散步消消食。
贺老太太允了,贺夫人便让三小姐和几个妹妹陪着贺老太太看戏,叫月隐陪自己去。
到园子里,月隐终于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些。贺夫人把月娟的话听在心里,也不舒服。走了一会,便和月隐在亭中坐下。
贺夫人说:“你大哥哥调任外地,你五哥哥不着家,也就你还能来看看我。”
月隐问:“今日怎么不见五嫂嫂?”
贺夫人叹口气说:“和你五哥哥吵架,我叫她回娘家待几天。”
月隐说:“五哥哥也真是,这么大个人了一点也不着调,五嫂嫂跟着他也是受够了气。”
贺夫人牵着月隐的手,和蔼地笑道:“你五哥哥是浑了点,可到底也不过是贪杯好玩,没什么大过错,这世上还有打妻卖妻的,男人家到你五哥哥这个份上也就够了。我耐不住她哭哭啼啼的,让她回娘家,她也不推辞,收了东西就走,规矩人家的女儿可不这样。”
月隐心头一痛,闷闷问道:“那妻子受了丈夫的气,该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