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随哥哥——我听到了——”
瑞祺的声音不大,很容易被风声盖住。
殷随细听江上的回音,知道是瑞祺在答话,加大嗓门,兴奋地喊道:“瑞祺——你到船头来——我在山顶上——能看到你——”
船已经过了峡口,没有瑞祺的声音传来,也不见瑞祺出来。
两个像护卫的人走上船头,他们高眉大目,身材魁梧,肤色黝黑,臂膀上刺着盘蛇,头发剃得只剩后脑一撮,高高地束在头顶。
“嗯嘶莫宁!”他们拔刀指着殷随。殷随听不懂,但知道瑞祺出不来了。
“瑞祺——保护好自己——”
殷随下意识地这么说,船已经走远了,也不知她听没听到,他希望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殷随在山顶一直站到看不见船影才下山。
天已漆黑,殷随心想这么晚回去月隐一定很生气,不如明早再回,那时她的气也该消了,遂牵着马在破凉峡附近找客栈住。
破凉峡边上有个破凉镇,镇子住着百来户人家,因临近江湾渡口,常有商船在此停泊交易,吃饭打尖,住店投宿,因此破凉镇虽地处偏僻,但也热闹。
殷随随便找了家清雅干净的客栈,拴好马,跟店小二上了二楼,要了饭菜和热水。
小二端来酒菜,殷随说:“我没要酒,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小二哈腰笑着说:“这是本店的规矩,新来的客人掌柜的都会送一壶酒。”
“这样啊,那多谢了。”殷随从腰包里掏出一钱银子扔给小二,小二连连道谢。
殷随吃着饭,听见有人敲门就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眉眼清秀的女子,梳着油光的发髻,穿着鹅黄对襟衫,月白色抹胸,葡青百褶裙,纤细的腰间系着海棠红汗巾,约莫十八九岁。她垂着头也不看殷随,轻提着裙摆走进屋里。
殷随一头雾水,问她:“姑娘可是找错房间了?”
那姑娘仍垂着头说:“没有。”
“可我不认识你,你进来是?”
那姑娘把门关上。
“来陪公子喝酒。”
殷随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没想到这间客栈看着干干净净的,竟然也干这种营生。
“不用,你出去吧。”殷随回到桌边坐下,不客气地说道,
那姑娘用手指绞着手帕,委委屈屈地走过来。
“我出去会被他们打的,求公子让我留在这吧。”
殷随见她样子可怜,便不赶她,让她一同坐下,问:“你是哪里人?怎么沦落至此的?”
那姑娘声泪俱下:“小女子家住在小离山下,自幼出家为道,后被奸人所害,有家不能回,只好前往京城投亲,路上又叫一个瘌痢头给骗了,被卖到这里做了暗娼……”
“京城我很熟,你的亲戚住在哪个地方?兴许我能帮你捎个口信。”
“小女子给公子磕头了!”姑娘跪倒在桌子前,殷随扶起她,她说:“我那亲戚在京城毓容长公主府上。”
“你亲戚叫什么名字?”殷随忙问她。
“金猊。”
“金猊?我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亲戚啊。”
姑娘眼睛里闪着泪花,高兴地说:“这么说,公子认识金猊?”
殷随说:“不仅认识,我和他还在一个府上呢。你是他什么人呢?”
姑娘不作声,片刻后才说:“请公子对金猊说,微曦在破凉镇良缘客栈等他。”
“微曦是你的名字?”
“正是。”
殷随心想,她既然是金猊的亲戚,肯定不能把她丢在这里受罪,于是用腰间的玉佩从掌柜的手里把她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