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一张巨大而厚重的黑幕,悄然无声地笼罩了整个武川派。四下里一片静谧,唯有几点灯火在冷冽的夜风中瑟瑟发抖、左右摇曳,宛如微弱的烛光,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没。
此时,谢齐正端坐在堂中的太师椅上,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横亘在额头之上。
只见他右手紧握着一封从遥远地方加急送来的信件,由于太过用力,手指关节都微微泛白,信纸也被捏出了一道道褶皱。而他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庞,如今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一旁的李盈克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哎呀,其实这事儿啊,大不了就让谢辰先欠下这笔债嘛,反正时间还长着呢,可以慢慢地一点一点去还呀。话说回来,仔细想想,谢辰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啦,只是运气不太好而已,居然就这么不巧地被别人给抓住了把柄!唉,真是有点倒霉呢。”李盈克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地劝解着,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暗喜。
谢齐“啪”的一声把信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恨恨地说道:“他跟我这么久,谨慎这两个字完全是忘记了,你们家那边的人来信索要大量赔偿,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李盈克微微皱眉,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可我们总归是合作伙伴呀,这次亏了,下次赚点。”
谢齐停下脚步,看了看李盈克,无奈地点点头:“唉,你说得也是,只是这赔偿的数目,还得再斟酌斟酌。”
“那是自然,可以好好谈谈,钱可以少,但武器不行。”李盈克附和道。
谢齐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下了决心:“罢了,先不想这个了,我得去跟大伯汇报一下此事,看看大伯有什么想法。”
说罢,谢齐便朝着谢云龙的住处走去。一路上,谢齐心里五味杂陈,恼怒谢辰等人的莽撞与傲慢,自己的想法需要大伯点头。
来到谢云龙的住处,谢齐恭敬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屋内传来谢云龙沉稳有力的声音。
谢齐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缓缓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门扉。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他踏入屋内。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气,只见谢云龙端坐在一张古色古香的书桌前,手中轻轻捧着一本泛黄的书籍,仿佛沉浸其中,正在仔细研读。微弱的烛光映照在他的面庞上,勾勒出一抹专注而深邃的神情。
谢云龙微微抬起头来,目光从书页间移开,望向刚刚进门的谢齐。他放下手中的书本,然后轻声开口问道:“小齐,如此夜深人静之时,你来此所为何事啊?”
谢齐上前一步,抱拳行礼,然后把那封信递了过去,说道:“大伯,这是南边李家给咱们送来的信,谢辰他们之前惹出了些麻烦,现在对方索要大量赔偿,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特来向大伯您请教。”
谢云龙接过信,展开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而后缓缓说道:“此事确有些棘手,不过这不是大事,说说你的想法。”
谢齐连忙点头:“我打算按照他们的想法给,不过他们需要给一些我们这边没有的书,特别是关于农牧和手工方面的。”
谢云龙微微点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谢齐,说道:“嗯,可以,顺便找些懂这些的人来给武川城学堂里的学子上课。”
谢齐点头:“我会派人去寻找。”
谢云龙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缓缓说道:“如今那南唐虽已覆灭,可他们的力量保存得较多,况且在南边经营多年,手里有着咱们北边缺少的物资。咱们不妨借着这次赔偿之事,扩大与他们的合作,也好获取咱们所需之物,对咱们武川派的发展,可是大有裨益。”
谢齐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中豁然开朗:“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只是,那南唐余孽,可靠得住吗?”
谢云龙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向窗外,轻轻开口说道:“关于其可靠性,实则关键取决于大周能否始终保持强盛之势。只要大周能够持续强大下去,那么那些人便唯有时刻做准备罢了,好好蛰伏。再者言及合作一事,这本就是一场互利双赢之局。他们自然能从中获利不少,而咱们同样也能有所收获。如此一来,双方各取所需,共同发展,岂不是美事一桩?”
谢云龙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他深吸一口气后,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再次强调道:“我们所效命之人乃是大都督!”。
谢齐抱拳说道:“大伯,我明白了。定当尽力去促成此事。”
谢云龙微微颔首,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关于与南唐余孽进一步拓展生意这件事,咱们武川地区的人绝不可直接插手经办。可以分别从东边和西边安排合适之人,让他们去跟南边展开合作。如此一来,即便出了什么岔子,明面上也不会牵连到我们这边。我们只做光明正大、见得了光的买卖。这样既能保证收益稳定,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风险。如果真要攀扯我们,那是不是我们就不重要了,反正都要开战。”
“是,大伯,我定当谨记教诲。”谢齐恭敬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