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冷，把法夏的头脑吹得稍微清醒了些，刚走到路边，法夏忍不住回头说：“贺羽，你知不知道这样真的很失礼？”

“知道。”贺羽眼睛看向别处。

“知道你还？”

“你看看他约你吃饭的地方，外面全是情侣，这么多餐厅，他非挑这一个，他什么居心？”贺羽一路上憋着的火终于要忍不住了，“还有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法夏，你是真傻啊？”

“贺羽，你能不能闭嘴！”法夏皱着眉，虽然他也隐隐觉得今晚的尹磊和他印象中的尹磊哥哥有点不一样，原本他是打算坐一会儿就找理由离开的，但现下被贺羽一下子戳破，法夏只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我凭什么闭嘴？你明知道是个鸿门宴还来！”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法夏生气地反问，“就算是作为队友，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宽了吗？”

队友队友队友！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他们只是队友！

”我不是你队友！我……”贺羽一句怒吼卡在嗓子里，半天才喊出下一句，“老子是你兄弟，老子凭什么不能管？”

又是这样……

贺羽那该死的占有欲又上来了，法夏心累极了，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沉溺在这种虚假的快乐中。

他想贺羽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贺羽有喜欢的人，而自己只能作为朋友，甚至连真心祝福也做不到，自己算哪门子朋友。

法夏上一秒的怒火像是被一瓢冷水浇下，此时反而冷静了，望着贺羽说：“你闹够了没？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你说我幼稚？”贺羽气极反笑。

“索性我就跟你说开吧，我知道，你做这些不过就是想证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从以前就总是这样，但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来打职业，进CG战队，就是因为你，这些还不够吗？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证明你在我心里的重要程度，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很累。”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尽管他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但贺羽每一次有意无意地撩拨，每一次对他真心的付出，都让他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期待，然后再让他跌回到现实，这对他来说是种折磨，他介于理想和清醒之间，有时候甚至希望贺羽能主动跟他保持距离，可贺羽却总是理直气壮地靠近，然后正大光明地灼伤他。

也怪自己，谁让自己贪恋这份坦荡的温暖。

贺羽觉得法夏说的每个字他明明都能听懂，为什么连到一起他就是听不懂了？

“别试探我了行吗？也许你觉得这样很有趣，证明你的重要性让你觉得很开心，但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吗？”法夏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眼角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

贺羽终于忍无可忍：“谁试探了？谁觉得有趣了？法夏，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吃醋吗！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法夏愣住了。

什么？

说完这句话，贺羽突然觉得轻松了，像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不再悬在半空中时时等待命运的裁决。

他一把拽过法夏，强迫他看着自己，恶狠狠地说：“但有件事你说对了，我就是要证明我在你心里是第一位的，我不仅要证明，还要亲口听你说。”

“你放开我。”法夏突然慌张起来。

“你慌什么？你害怕了？”贺羽这下彻底冷静下来，“你之前不是说想见我喜欢的人吗？我带你认识认识。”

说完他拉着法夏，把他拉到路边的一块透明玻璃前。

玻璃窗里映出两个人的身影，法夏从镜子里看到贺羽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同时耳边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看到了没？他很不错吧。”

法夏的心跳快的要从身体里冲出去，脑子此时却像一团浆糊，完全没法正常思考。

“你说，我要是现在向他表白，他会答应吗？”

“我……”法夏此时语言系统已经彻底紊乱。

“是不是吓到你了？”贺羽轻声而温柔，生怕把法夏吓跑了，他轻叹了一下，“我原本不想这么仓促地告诉你的，怕你接受不了，但是我实在不想让你误会我喜欢其他人，我喜欢你，那个人是你。”

“我知道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不会逼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就算你不愿意，也别躲着我，行吗？”贺羽语气中带着请求。

法夏机械般地点点头。

今夜似乎像一个美梦，还是不会醒的那种。

法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基地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房间的床上，他望着天花板，摸了摸自己的左胸，那里还在快速地跳动着。

做梦，肯定是做梦……

掐了一把自己，有真实的痛感。

已经是夜里3点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几个小时前贺羽对他说的话。

那几句话，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的耳边。

耳朵发烫，无法冷静。

他想象过自己和贺羽的无数种结局，却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法夏坐起来，打开床头柜，里面放着上次他买给贺羽的那条项链。

脸很烫，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发了消息：【睡了吗？】

那头很快回复：【没有，睡不着。】

有人和他一样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