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昌，针对你涉嫌的所有罪行，你是否有任何辩解？”审讯员的声音低沉，带着职业的冷漠。

贺文昌似乎并不急于回应，他抬头看了看文宝和阿德里安，嘴角微微一扬，带着一丝自嘲的神情。

“我承认我做过很多不对的事情。”他慢慢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疲惫，“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偶然的错误，它们背后有一个故事，或许你们不会理解。”

文宝和阿德里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感到有些诧异。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商界巨头，竟然会在这种时刻选择开口坦白些什么。文宝微微倾身，示意审讯员让贺文昌继续说下去。

“我的父亲，”贺文昌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他曾经是城寨的一员，和你们所知道的道尔教授曾有过一些交情。你们应该知道，在道尔教授回国前，他曾途经城寨。而我父亲——贺齐天，那个时候，我父亲因为一时冲动，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什么错误？”阿德里安问道，语气中不无疑惑。

“他想偷走道尔教授的研究资料，打算拿去贩卖，从中获利。”贺文昌缓缓吐出这一段过往，他的眼神有些游离，仿佛在回忆那些让他至今都无法忘怀的往事。“当时我父亲认为，这是个能够让家族飞黄腾达的机会。他甚至想与其他商人合作，掩盖这一切。”

“可惜，云老大的父亲发现了这一切。”贺文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笑，仿佛在自嘲自己父亲的愚蠢。“云母也曾出面，亲自呵斥了我父亲的所作所为，告诉他这是不道德的行径。最后，我父亲被逐出了城寨，名誉扫地。”

这一番话让文宝和阿德里安两人都感到震惊。文宝从未想到，贺文昌竟然与城寨有如此深厚的历史渊源，而且，背后隐藏的竟是如此令人震撼的秘密。他一直以为，贺文昌的恨意来源于商业竞争的利益冲突，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根植于一段旧事，早已深深烙印在了贺文昌的内心深处。

“你父亲的行为，的确让人愤怒，但这并不是你继续为他复仇的理由。”文宝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起来，“你可以选择放下这段过去，不必让它继续支配你的行动。”

贺文昌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轻声说道：“你们也许会觉得我过于执拗，但从小到大，我都被父亲的仇恨所影响，无法摆脱他的阴影。每当我想要放下，心里就会想起他曾经的告诫：‘只有复仇，才能洗清耻辱。’”他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那种父亲给予的沉重负担。

阿德里安走上前，低声说道：“可是，你必须明白，复仇并不会让你得到真正的解脱。你会发现，仇恨最终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每一个选择报复的时刻，都可能加深痛苦，甚至把你带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你们说得对。”贺文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我一直以为，只有复仇才能让我的父亲得到一些安慰，才能为我们家族的耻辱报仇。但现在我发现，我所做的这一切，似乎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愤怒，真正为父亲的失败做出的改变，却从未付诸行动。”

文宝静静地听着，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对手，忽然发现，自己与贺文昌并没有那么大的区别，自己也曾被某些情感所强烈地驱使。可悲的是，贺文昌的愤怒和仇恨，最终让他沦为一个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的商人，而他所追求的，似乎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

“你父亲的过去，已经无法改变。”文宝的声音变得温和，“但你的人生，依然掌握在自己手中。你可以选择放下那份沉重的负担，走出仇恨的阴影，重新审视你自己，去寻找真正的自我。”

贺文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苦笑，“我曾经不相信这些话，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你们说的，是我从未敢正视的事实。”

文宝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有些人，可能一生都无法真正放下过去的恩怨。你不需要立即做出改变，但你至少可以开始思考，是否真的值得为了这份仇恨，继续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

贺文昌低下头，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迷茫和痛苦。他曾经看似无懈可击的外表，似乎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阿德里安想起在祭坛时候，“存在”提到的话，许多人虽然能偶尔意识到生活中的问题，但却因为心中的仇恨、固执和恐惧，而始终无法做出改变，最终导致一败涂地。贺文昌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做出了这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竟然是因为一个一开始就错误的事情，如果他能经常反思，哪怕做出一点改变， 等待他的也不至于是冷冰冰的监狱和黑暗的未来。

城寨发生的这个插曲，遇到的这个传奇的人物——贺文昌，让阿德里安和阿加莎对这趟旅行的意义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和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