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咚,酷咚,酷咚酷咚。酷酷酷。酷咚酷咚。闷闷闷,闷闷闷。”火车开动了,拉着长笛,走了。
火车从济宁出发,一列列,满载着十几万太行提水库迁出来的移民,像游龙,奔驰在齐鲁广阔的田野上,向北方,向东北,向三江平源的黑龙江驶去。顷刻间火车道两旁的村庄,田野,丘陵,河流,树木,一切的一切都不停的向后方移去。
俺们坐在车里,摇晃着,视野只能看到眼前车棚下的一个小灯泡的一点光,时明时暗。出了这,还能听得到车厢两侧的风呼呼的叫。
伟大的祖国呀,新中国呀,你有多大的气魄呀,要治理黄河了,要修水库了。你又把这水库的人,把水库的大军,送往三江平原垦荒戍边去了。
火车一会酷酷,一会叮当叮当,像在有意奏乐。时间一分一分地向前飞奔着,我们在车厢里,困了就睡,睡醒了,想想这几年的变化,家乡打土豪,分田地了,成立互助组了,农村扫盲了,涨大水了,跑水了,成立初级社了,高级社了,今年村子修水库了,搬迁了。现在,坐着火车,又要去远方建设新的家园了。
“娘,娘,天什么时候亮啊?”车里,前面有小孩喊道。
“亮?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天,俺都说不准呀?孩子,你睡糊涂了,咱是在火车上啊?”
“火车上?娘,这不是房子吗?哪有火呀?”
“啊,孩子,火车上有火,火车靠烧火才能走啊、”
“火,娘,那火 在哪呢?
“在前面机器上呢。”
“那儿,我要看看去,我要给娘烧火去。”
“别闹,人家开火车师傅不让看,等着你长大了,你去开火车时,再看吧。”
“哦,我开火车,啊。我开火车。”小孩叨咕道。
“尿尿,娘,俺要尿尿。”又一个小孩子喊道。
“尿尿,叫你娘,领你去,这车箱大后边,那角上,有个尿桶,就是大小便桶。”一个大人说道。
“啊,你去看看呀,俺去了,那要是有人呢?”小孩的娘说道。
“哎呀,我去你去不都一样,这车箱是后改的,拉咱们移民的。在那犄角。搞一个桶就是尿桶了,你去了,咳嗽一下,问问有人吗,你不就知道了。”一个男的说道。
火车跑着跑着变慢了。一会儿,走走,又酷嗵酷嗵起来,车,停下来了。
“山海关到了。山海关,到了。”车外面喊道。随着喊声,车厢里的门开了。车厢的门开了,车厢里一下子进来了亮光。亮光也不是很亮。随着亮光的射入,一个一个人爬进来了。一下子进来三四个人,一个人问道:“哎,大家坐车坐的怎么样啊?“
“还行吧,就是坐着,也不知道外边是白天还是黑夜?”俺爹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的一点也不差,是山东人的性格,看得出来,好爽。这是后改的车厢啊。老乡,你们也 看出来了,这车原来都是拉货的车,这是我们突然接到国家移民任务,要求几个北方火车站,要调出几十列火车来,接运十几万移民,咱北方火车站,一时间,那有这么多的火车呀。这不,就临时启用这个办法吗?现集结车厢,现调配,现改装,一切都要服从上级的命令。既要安全,又要保证时间。这回就是千军万马闯海关,千军万马去东北呀。”
“好,领导说的好,千军万马闯海关,闯大山海关。我们就是要千军万马闯大山海关,来看看祖国的强大。”俺爹说道。
“好,年轻人思想觉悟很高呀。我给你们说呀,这次移民呀,就连后勤保障,我们接到两千桶大碴子干饭任务的粮食都得现调运,现安排啊。哎,不说了,我们就是来看看大家。”
“哎,领导说完了,我说两句呀,”山海关火车站到了,车里的,有没有下车方便的,大小便的。有,就赶快下车。要是没有,我们一会就安排人给大家上饭了。”一个女工作人员说道。
“有,有有有。快下去吧,可叫尿给憋死了。”陈爷爷说道。
“你叫尿快给憋死了,谁不是这样啊,一个尿桶大家用,男女不分还得排号,难为死人了。”学强大爷说道。
哎呀,这回到站了,也别难为死人了,大家都快下车吧,下了车去方便方便,也活动活动胳膊腿,这山海关火车站是站了,下一站还说不上到哪站呢。俺爹喊道。
“咱下车,老二,丽丽,下车,咱下车,快下车,去看看这大山海关,看看这的大好江山。这山海关和西面的甘肃的嘉峪关,举世闻名,都是古代抵御外来侵略的关口,老师说:山海关建于1894年,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大哥喊道。
‘好,下车,大哥说了,丽丽,走啊,大哥要不说,咱还不知道这山海关的来历呢?’二哥喊道。
“好的,看山海关去了。”
“走啊,人家年轻人去看山海关了,咱也去呀。”俺爹喊道。俺爹这一喊,大家都下车去看山海关了。
大家看的正来劲呢,有人喊上了,上饭了,上饭了。这一喊,大家都紧的往回跑,往车上跑。
“走,领面包领月饼去,看看这回领的面包和月饼是啥样的?”有人喊道。
“排号排号,这节车厢的负责人呢?组织大家排队呀,排队,一家来一两个人,一个人给小孩子领月饼,一个人给大人领大苞米渣子赶、干饭。”
“俺们 的负责人在这呢。”世存爷爷喊道。
“啊,我来了,来,来,大家排队,自觉排队。排队领吃的了。”俺爹一喊大家都迅速排队了。排队领吧,大人是大碴子干饭,一个人是两大碗。小孩子吃月饼。一个小孩是三斤了,比原来还多了一斤。
大苞米碴子干饭,大别列疙瘩咸菜,咸菜是咸菜条,切的筷子那样粗。大家领了大碴子干饭,,山东人都没看见过呀,男的吃着,慢慢咀嚼着。虽然觉得不怎么顺口,但谁也没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于家媳妇哭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李家媳妇哭上了。接着女的岁数大的一个一个都哭上了。哭着说着,东北咋没有磨呀,啊啊,叫俺们吃囫囵粮啊,啊啊。这不是要俺的命吗?
哭着,俺爹急眼了,喊道:“哭啥?哭啥?不能哭。这是国家安排的,制定是有道理。”
“哎呀,这大碴子干饭,搞小豆,还是我们东北人最讲究的饭呢。吃大碴子干饭,吃这咸菜,是正对装的饭呢。”工作人员一顿解释,大家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