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停的运转,俺爹干活一天也不舍得歇着。转眼间,到了1959年4月末了。富民从向阳川公社分出来了。富民成立公社了。这回富民就不归向阳川管了,富民成立公社,为了盖公社房子,供销社房子,建立学校,公社成立了大砖厂。
砖厂设在沙岗。砖厂要生产砖呀,生产需要很多人呀,人员都是从各大队抽的,砖厂需要力工,更需要懂点制砖技术的人。俺爹是瓦匠,赵大爷也懂得生产砖的程序。公社从大队抽人,一个小队抽三人,赵大爷,俺爹都被抽去了。
俺爹抽砖厂去了、工人在砖厂干活,都是住宿。吃的一天三顿饭,都是公家负责。不用从家带粮食。俺爹上砖厂干活了,这下俺家可能省点粮食了,这可给俺娘高兴坏了。
俺爹省粮食了,是省了一点。可俺家还是不行啊,俺家到富楼没分到粮食啊。那个时代,正常年头,国家规定一口人是五百斤呀。就是一年一口人分五百斤,那有的人家还不够吃呢。就我们来的这一年,有天灾,生产队里粮食减产,我们富楼大队,国家还让一队分380斤,二队分400斤,就我们在的三队分的最少,那国家还让分360斤呢。况且,每个生产队里还都明着暗着分;明着分国家规定的,暗地里又偷着分一些。
可是俺家呢,正常一口人360斤没给,偷着分又不带俺们。我们的吃的,按照6口人应该给2160斤,可队里没给。吃的都是靠着一次一次的找队里。今天要给点,明天要再给点,领导不高兴了,就不给了。
现在俺爹走了,家里没吃的了。俺娘看到东家在房子大山檩子头上,挂的干萝卜英子都要来了,泡泡掺着点苞米面。搁帘子上蒸着吃了。俺娘蒸着萝卜缨子,一边做着还一边对俺说呢,等着吧,等着吧,你爹在沙岗窑地,干活烧砖呢,烧砖,好给咱们挣工分啊。咱要是叫他回来,还耽搁工,少挣工分啊。
俺娘不舍得让俺爹耽搁工。俺家有半个多月没吃的,就吃萝卜缨子,吃淀粉,淀粉就是苞米芯子,用磨拉碎了;俺们还吃谷瘪子。吃这可揦嗓子了。俺们吃了这些,大便都便出来。每次大便时,屁股都疼的俺们嗷嗷叫啊,疼的俺们眼泪都出来了。
没办法呀,东家王大爷知道了,对俺娘说,这不行啊,你们这样吃,能把人吃死的。我马兄弟不在家,你可以找你家大哥,叫你家大哥领着你家老大一起去找队长。去要去呀,你们去要,队里不给,你们可以找大队去要呀。
王大爷说了。老赵二婶也来串门了,她也看到俺家吃那淀粉了,也说得找队里去。大家都说应该去找,俺娘就叫俺大哥去找俺大爷。俺娘叫俺大哥去,还告诉俺大哥,去找队长,去找大队的领导,到哪嘴甜点,给人家叫大爷,叫叔,详细情况给他们说说。
俺大哥去了,俺大哥先去找到俺大爷,俺大爷说,他家也早就没吃的,也是偷着买了一点粮食维持着呢。俺大哥和俺大爷一说,俩人很快就说好了。说好了,就先到了小队,找到了队长刘富有。刘富有不给,说队里没有粮了。他说,你要是要,队里就只有那长了黄梅病的白面了。你要不要,那你就去找大队,大队书记,大队长,大队里有粮食,他也应当给你们,再说了,大队还欠咱们队的粮食呢。
俺大爷领着俺大哥,俺大爷给刘富有说了很多好话,大哥叫了多少遍;俺大哥给刘富有也紧的叫大爷,也都不顶事儿。刘富有尽管你怎么叫,怎么说好话,就是不管用。没办法,俺大爷和俺大哥就只好找大队了。俺大爷和俺大哥来到了大队,正好,大队领高都在,俺大爷一进屋看领导都在,就赶快叫大哥,大兄弟,说来求你们来了,我和我弟弟家都没吃的了。俺来求你们了,给俺们安排点吧,给俺们少安排点也行,过些日子,野菜出来了,俺们再多吃点野菜。那个时候,俺就不来麻烦你们了。
“你吃不吃野菜,和我们有鸡吧毛关系。我们又没有去山东请你们来。”大队书记姜春涛说着就往外走。姜春涛是书记,他要走,他往外走,大队会计杨德山就说了,好好的,想打几把扑克,硬是给搅黄了。没看到这样的,来到这儿,啥都要。我们该你的呀?
大队书记说,大队会计说,俺大爷俺大哥就装着没听到。俺大哥看大队长还没走,就赶紧叫他大爷,俺大爷也叫他大哥。这不叫还好点,这一叫,大队长立刻走人。俺大哥一看他要走,就赶紧在门口挤住门,挤住门,叫到大爷别走,你可别走,好赖给俺们安排一点粮食吧。谁知道,这田大队长,气急败坏,充楞子,给俺大哥一个冷不防,给俺大哥摁倒就打,拳打脚踢,给我大哥打的鼻子和嘴都出血了,脸也给踢破了。打着他还喊着,我叫你成天要这,我叫你成天要那儿,
田大队长,正在打俺大哥。俺大爷来拉,他给俺大爷推个仰八叉。在他还打着俺大哥呢,外面来人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往上拽老田。老田他一看是民兵连长,这田大队长,立刻改口,喊道,我叫你骂我,我叫你骂我。他打完俺大哥就跑了。
大哥去要粮食,粮食没要来,还挨了一顿揍。大哥没办法,被打的还站不起来了。这事儿,还是民兵连长看着不是那么回事儿,喊两个人给俺大哥扶起来,叫俩人给架着送回来了。
大哥挨揍了,这事在富楼屯子迅速传开了。事情也凑巧,中午,赵大爷,在沙岗窑地回来了,一进屯子,就听说了,他回来,是拿工具来了,他还给俺爹求瓦匠工具,赵大爷听说了,紧忙赶到俺家,看俺大哥,并问清情况。赵大爷连着就跑回沙岗。到了沙岗,赵大爷就把俺大哥挨揍的事告诉了俺爹。俺爹听到了俺大哥挨揍的事,火冒三丈。俺爹和赵大爷说,走,咱回去,赵大爷又从窑地给俺喊了几个老乡,一下子来了十三人。
俺爹回来了,到家了。俺爹先向俺大爷,俺大哥问清了情况。俺大爷说,咱一句都没骂他,就是给他们说好话,要粮食,他就是要揍咱们。老乡们都气得喊,说,去田家,给田家平他。俺爹说,他打咱们行,咱们打他不行,他有合法的外衣,是党员,是大队长。咱要打他,他给上面挂一个电话,公安局就来了,就该把咱们绑走了,咱不能吃这个亏。
“那咱们咋办?老乡,那咱小子,就这么白白挨打了,你还是共产党员,你还当过八路军?咱又是移民?”来的老乡嗷嗷的喊。
“好办,白打不可能。卸门板,大家给我用门板,给我抬着孩子,给他家送去,送他家炕头上,叫孩子躺在他家骂去。”
“对,咱也不找公家,咱要找公社,公社就是来人了,那老田还得编瞎话。到时候,公社的人还的向着他。”富山的老乡说道。
对,咱抬,抬去。这田四,跟他嫂子告破鞋,他哥是齁吧。他把他哥气死了,他把他嫂子霸占了。大家说着,就用门板抬去了。大家给俺大哥抬去了 ,老田跑了,大队书记姜春涛也跑了。
大哥的工作就是开骂了,田家的人,七八口人,一开始还喊呢。大哥骂了一下午,俺们来的老乡,就坐在他家。这一个那一个。晚上,他家的人也不回来了。
大哥骂了三天,老田开始托人了,服软了。富楼屯卖呆的,看热闹的人,很多,都很解恨,都说,服软可不行。这大队的大队长,是队长吗?就是恶霸。必须让他跪着道歉,认罪。
第三天,老田按照大家的要求,跪着,给俺们磕头了,道歉认罪了。并且大队还拿出一麻袋苞米给俺家了。
’那大家,也没饶恕他,让他抬在前面的门板,喊着,给爹送回家,我们的人在后面抬着,给送到了家。
姜春涛,田四,杨德山,在1964年,‘四清’运动中,都被挖出来,都被定罪贪污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