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朝会又到了近午时才散去,一众大臣们三三两两的捂着空荡荡的肚子结伴快步往外走,时不时还低声交流,颇有些大学生下课,急着去吃饭的样子。
昨日平王便已经出发去了佛陀山,眼见着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沈婉仪的父亲沈学士便快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岳阁老,想着商议商议眼下自己这边的该怎么做。
“岳老!”沈霖叫住岳凌寒,几步追了上去,低声开口,“今日朝上这些事不知岳老怎么看?”
沈霖作为沈婉仪的父亲,自然是希望平王可以成为下一任帝王。现在安王眼见着是进了宗人府出不来了,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便急匆匆的过来想和平王妃的爷爷岳阁老商议一番。
与沈霖有些外放的神色不同,岳阁老却是沉稳内敛的。
“今日早朝的事情也不少,沈学士说的是哪件?”
沈霖有些困惑,“自然是安王那件。”
岳阁老轻轻摇头,说道:“安王之事没什么好说的。陛下不满他已久,前几个月也摆明了是要处理他的,不过时间远近罢了。所以这早有预料之事,有何可探讨的?”
这话的意思是——
“那难道是太后娘娘回宫一事?”
岳阁老再度摇头,轻叹一声,“不。是太子妃重整律法一事。”
这不是为了让太子妃彻底掌控刑部才下的旨意吗?有什么好说的?
沈霖万般困惑,面上却也不显。
“在下愚钝,烦请阁老明示一二。”
岳阁老神色不变,依旧是平淡的样子。
“你我也是老臣了,历经两朝,对咱们这个陛下算无遗漏、行事有理有度的性子也该有些了解。今日陛下让太子妃主理刑部,重整律法,看似并无意外,但联系前几个月的事来细想,却有很大的问题。”
“陛下前后一年之久,费尽心思为太子挑选了一个出身显赫的男太子妃,闻所未闻,必定是有其用意在。”
“再看他们二人成婚以来,太子操持了会试,太子妃又除掉了安王,掌控刑部,下月初,太后还将回京。方才陛下还许了太子妃在新科里挑人填补刑部空缺,重整律法。这一环扣一环的,陛下必定早有布置。”
沈霖多年老臣,自不是那等蠢笨的。有岳阁老此话,细细思索之下便即刻心下震撼。
“阁老是说——”
岳阁老没再答话,甩了甩袖子便大步离去。
沈霖顿在原地,心神大动。
太后,刑部,安王,华悯太子...
以及这个出身镇国公府的太子妃。
林家一贯独立于夺嫡之外,此次被隆运帝下了旨,与太子联姻,必有大事。而且此事很可能还会影响江山,不然普通的夺嫡之事,林时和那个笑面狐狸怎么会同意将自己亲弟弟卷入其中。
这是要对太后下手了。
是他与平王狭隘了,只把此事当作了普通的联姻,以为是隆运帝为华悯太子之子铺路。
沈霖心神震动,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压制住翻涌的思绪。
无论如何,他已经与平王走到这个地步,与太后联手夺嫡,势在必行,绝不回头。
*
这边沈霖好像窥见了隆运帝冰山一角的心思,那边的林时明已经和他的亲亲兄长“友好”的沟通了一番感情,正乘坐着御辇往东宫去。
一路上,林时明兴致勃勃的拉着陆予熙计划了这几日的二人世界该如何安排,但一进门,便被前庭里和两只狼一起玩闹的陆亭松给送上了当头一棒。
陆亭松期待的抓住林时明的衣角,“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林时明眼含热泪,“明日一早。”
呜呜呜我的二人世界!怎么就多了一个小崽子!
陆亭松丝毫不知林时明的悲愤,当即就把两只狼抛到脑后,蹦蹦跳跳的就领着他的嬷嬷们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陆予熙轻笑,拉着大受打击的林时明往屋里去。
“也不是非要带他,咱们可以先把他送到母后那里。”
“你在说什么鬼话!”林时明还没从巨大打击中走出来,“昨日刚搬过来,今日就送回去,你看合适吗?”
呜呜呜,我好后悔,为何非要急这一两天的把人接来。
但林小将军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他灌了一大杯茶,理了理激荡的情绪,“无妨!世上无难事。咱们每日都先陪着他玩,等他累的睡着了不也是二人世界吗!我便不信,我还熬不过一个五岁孩子!”
你可能没见过猫嫌狗烦的五岁孩子。
陆予熙想起以前宫里那些成日上蹿下跳,把隆运帝都闹的半年多没敢进后宫的小孩子们,一下子看林时明的眼神都充满了过来人的怜悯。
这眼神把林时明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
“没有。”陆予熙借着喝茶掩住神色,“你看错了。”
“...我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