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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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宋溪边收拾书包边扭头跟后桌的明月告别,说了半天对方没反应,抬起头才发现没人。
宋溪问张晓月:“她人呢?”
张晓月一脸笑:“被江逾白喊出去了哦,出去了二十多分钟吧,还没有回来呢。”
“哦,好,我回家了,明天见,拜拜。”宋溪快速说完,消失。
陈桥逸留意着宋溪的动向,见她走出教室立马给江逾白发消息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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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溪攥着书包的手一阵一阵的发汗,平日里爬着觉得长的石阶,今天怎么一会儿就到了。
掐了掐大腿,长长吐了口浊气,她推门回家。
“外婆,我回来了。”每一天雷打不动的到家第一声问候。
从院子走进屋,客厅灯光将坐在沙发上刺绣的外婆照得模糊,不真切。
听见宋溪的声音,她放下了手上的活计,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粗哑地说:“坐下来,咱祖孙俩先聊一会,你再去洗漱。”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宋溪主动提起来,“聊今天学校的事吗?”
毕允思(外婆)侧过身注视宋溪,目光落在宋溪肖像她妈妈贺思舟的那张脸时微滞,而后又落在她一双明净的鹿眼。
真的很像啊,女儿像她,孙女像女儿,她们都有来自她的血脉。
是因为像她?所以遗传了她身上的反骨吗?
可这玩意儿是会让人吃大亏的。
当年因为她在学校与人言论争执被人抓了话柄,连累了整个家族,害得亲人死的死,残的残,为了让他们活下来,她不得不发报断亲,就此远离亲族。后来嫁给一个不中用只会家暴的男人,她靠自己的力量熬死了他,继而才有自由在刺绣这条路上从头开始。
可她是个失败的母亲,费心教育长大的女儿竟未婚生子,为了嫁入豪门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要。
因这失败的人生,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根本不知该拿宋溪如何教养。
严厉了十几年,她到今天觉得这条路似乎也走不通,孩子生来是什么样,就会长成什么样。
毕允思叹息,心里有种无力感。
面对这样的外婆,宋溪好似回到了年幼时候,常常跟着外婆走在集市上,她转个头的功夫,外婆就不见了。或者是她想吃雪糕的时候,拿着外婆给的五毛钱进了店,再走出来时外婆又不见了。
若不是她记得回家的路,是不是外婆真会丢下她。
眼下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宋溪眼睛瞪大,瞳孔急剧收缩,脸上血色全无,她抓着外婆温热的手,一下在跪在地上,像只受惊的小鹿,眼睫乱颤,声音哽咽,“外婆,我错了,是我错了,您不要生气,不要对我失望。”
外婆拂开她的手,语气寡淡又有些远,“我没有跟你生气。”
宋溪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滑落,却浑然不自知,她挪着膝盖往前到外婆跟前,再次抓住她的手,这次抓得紧紧的,不让外婆有机会丢开她的手。
她认错,她道歉。
“外婆,那您是对我失望了,对吗?”
外婆不说话。
宋溪语气急切慌乱,眼泪争先从眼眶滚落,“外婆,沈铭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我在学校也很老实,我没有勾引他,是他突然让他妹妹给我转送了一个礼物,据说是一只表,我没有打开,我没有打开的。”
外婆转眸盯看她,神色严肃。
“小溪,我问你,什么样的朋友能交?”
宋溪忙答:“品行好的,成绩好的,家境不要太好的。”
“我再问你,在学校要如何为人处世?”
宋溪答:“安静低调做自己的,不要出头,不要抢风头,更不要树敌。”
“那你告诉我,你又是怎么做的,跟男生去吃饭,跟男生行为举止亲密,还被人偷拍恶意举报,你告诉我,我教你的你做到了几条?”
宋溪肩膀颤动,喉咙发紧,感觉眼前的氧气快被抽空。
她摇头否认,“外婆,我没有,我没有跟他出去吃饭,没有行为亲密……那天是因为我同学突然给我发消息让我过去,我才过去的,外婆,你相信我,好不好?”
外婆目光俯视,“丫头,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已经造成。”
宋溪脊背下弯,紧闭的双唇溢出几不可闻的哭声,“不是的,不能这样……”
外婆倏地扬声厉道:“宋溪!难道初中那件事还没有让你长教训吗?”
宋溪身体定了一秒,像是忽然坏掉的机器,跪坐到地上。
“外婆,是我错了。”
外婆审视她几眼,“去把竹板拿过来,自己说打几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