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森来到车间看了一眼已经拆开的设备,心里就有数了。
他紧皱眉头,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生产副总说道:
“按理说这个齿轮很少坏呀!”
“是呀!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对方应道。
这时候,洁净厂的机修工接话儿道:
“最近生产线24小时不停车,一些本来就已经老化的零件加速老化了。”
“嗯……目前来看,只有这个原因了!”杨树森认同了点了点头,然后跟随行的工人说,“你去车里把咱们捎来的几个备件拿进来,看看是否合适。”
随行工人应了一声儿,转身朝车间门口走去。
洁净公司生产副总见状,赶紧朝厂里的机修工递了一个眼色:
“你推着平板车,跟客人一块去拿备件。”
机修工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转身跟了出去。
“你们生产上这么紧张,看来公司效益不错呀!”杨树森环视了车间一周,随口问道。
“这几个月还行!多亏了你们厂的订单呀!”对方应道。
“我们厂那点儿订单算啥!我听高厂长说你们公司拿下了一个连锁酒店的大订单。”杨树森开始套对方的话儿。
“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最近这两月加班加点主要是做你们的订单,”生产副总很是坦诚,“你们高厂长年轻有为呀,俩月功夫就卖了上百万的牙刷!”
“嗨……表面上看着出货量很大,实际上不仅不赚钱还赔钱!一分钱三支牙刷还包邮到家,你想想吧!”杨树森吐了一句槽,并且主动暴露了厂里的一些内部信息,以示坦诚。
“我听说你们小厂长在直播间低价卖牙刷的事情了,价格确实太低!这相当于白送了。”
“就是白送!说是用利润换粉丝,可也不能这么个换法儿呀!现在连快递费都支付不起了!”杨树森继续吐槽,并透出了对高天齐的一些不满。
“网络营销一开始都是这个套路。”对方也想从杨树森这里套话儿,赶紧宽慰道。
“可能是年纪大了,落伍了,反正我不看好直播带货,我们这个小厂长性子很倔,当初他做老年电话手表,我带着中层集体反对,可是最后也没拦住,好在是手表项目做成了,要不我们厂子说不定早就黄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爱折腾。我看你们这个小厂长还是有点儿能力的。”
“嗯!能力是有,就是太年轻,容易冲动!”
“这是年轻人的通病!”生产副总附和道。
“不过,冲动归冲动,倔归倔,我们这个小厂长在一些事儿上比你们王总强,能拎得清。就拿给你们维修设备这件事,现在咱们两家正处于马上就要打官司的节骨眼儿,他还是让我来维修了,说一码归一码,设备是咱们的,出了故障就得咱们修。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挺佩服他的,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度量和担当。”
杨树森担心一直吐槽高天齐会引起生产副总的怀疑,就加了几句夸赞高天齐的话,既把自己往回拉了一把,又故意装作无意地透露了一些信息。
洁净公司的生产副总表面上虽然热情,但心里也一直在纳闷为何杨树森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当听到是高天齐授意其来维修设备后,心里打消了质疑。
当他听到双方要打官司时,有些震惊地反问道:“打官司?”
“嗯!高厂长一看你们王总不认账,气得两眼冒金星,你们一走,他就让牛主任去联系律师了。”
“这么多年的老客户了,至于打官司吗?”对方想多套点信息,好去老板那里邀功。
“老厂长在的话肯定不至于,但是小厂长就至于了!人家律师说了这个官司我们准赢!”
“打官司可是两败俱伤呀!”
“我原本也以为是我们吃亏,后来一琢磨,是你们吃亏。”
“我们吃亏?”生产副总有些诧异。
杨树森刚要开口解释,看到下属和推着平板车的机修工远远走来,就闭上了嘴。
生产副总见没了下文,仿佛被噎了一下。
带来的几个齿轮中,正好有一个跟破损件规格完全一样的,这让杨树森非常高兴,他指导着下属和洁净公司的机修工把新齿轮换好,设备一下子就启动起来了。
“修好了!”在设备轰隆隆的声音中,杨树森用车间里一块油乎乎的毛巾擦了擦手。
生产副总一看设备恢复正常,心里也顿时轻松了许多:
“走,杨厂长,去我办公室洗洗手,喝杯茶,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