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她颤巍巍的起身,将椅子扶正的情况下,满院子都没找到那孩子,去房间瞧了瞧也没有,看着之前早就已经剥完了豆子,猜想肯定是饿了。
她走到了水缸旁,掀起了盖帘子,里面悬浮而起的小吊篮中,装着的正是一碗粗粮面馍馍,思索着自己该怎样将这个东西给对方送去,拿出了本就没两块的油皮纸,再小心的包好后,就提着出门了。
她一边吆喝着幺儿,一边用手扒着门框,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大门,跨过了从前年轻时,丈夫最满意的身份地位的台阶,不过是仿照城里人而带来的门第,嚣张暗喜过,但现在却成了阻碍。
王婆子离开了家门,对于君还愿轻松拉上的门栓,对于她来讲却迟迟关不上,那双颤巍巍的手在拿着东西的情况下,更添几分烦扰,却最终还是仅仅将门拉上便了事了。
“幺儿!”她时隔多年再次叫出了那个称呼,但唤的却不是自己的骨肉,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担心那孩子的安危,却只决定,绕着村子走一圈,否则再黑自己就看不到了。
而君还愿着急忙慌地穿过田埂,在知道那爷爷给自己吃着的肉,是身上的东西后,他面色苍白的往回跑去,脑海中无法忘记那森骨的手掌,根根分明之间却没有一丝血,那真的是能长在人身上的东西吗?
对于后面,时不时传来的隐隐约约笑声,像是来追自己了,让君还愿脚步越发的快,头上还立冠束发,用几根绑带却也扎出个漂亮的童鬓,现在都乱了个可以。
在慌不择路的跑回去后,听着远处传来的幺儿幺儿的呼唤,还没看清来人,就已经着急忙慌地冲了上去,抱住了王婆子的大腿,哪怕干瘦的像是破烂的不皮包着一股老柴,上面透露的松脂香,先前还觉得有些嫌弃,现在却安心的不得了。
“妈妈!娘!孩儿好怕!”他张嘴呼喊着,曾经会保护自己孩子的花氏,早就在顶替身份的情况下,耗尽了心力死了,两者相差不过半日。
君还愿内心成熟看得清局势,但终究还是个孩子,哪怕花婆子告知了,接下来有外祖的人会来接她,但要将一切清算的干净,才终于回过头来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外孙的事情,没有七八日,少说有半月才能做到。
但这些天中,这个孩子该怎么生存下来呢?仅仅靠着一个村中的孤寡老人,拾口米汤,吃个馍馍,都是奢望,虽然考虑过收养的人好,却没想过帮扶着的人家自己有多少的食粮。
王婆子听着小儿恍惚的叫声,自己的眼中也像是闪过了流光,那浑浊的老眼溢下了泪来,何尝何地何景,她的小幺儿跟着哥哥,前往战场没了音讯。
“孩子,不怕不怕。”她垂下了头,手中捏着的油纸包,先前是宝贵着的,细细包扎折叠着的,而现在却任由掉在了地上。
只为自己能够抱紧眼前的小孩。
浑浊的泪珠末入了孩子的发梢,满是烟尘,淅淅沥沥人家的村落,再也不见曾经的光景。
君还愿在王婆婆的回应下,终于放心地大哭起来,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哪怕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些教条宗律,礼法守纪,都在这刻落入了天边。
如同树纹般的手上带着厚茧,轻轻拍着孩子的背,眼中看着对方跑来的方向,脑中思索着那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满是不解。
毕竟哪怕是牛神鬼怪都扰不到这处,那里是前往村中田埂的地方,算做人家围聚最多的地处,难道说,事大了年纪的那些扁头鸭子,欺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