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珐斯端坐在书桌前,感到眼有点酸了便放下书,望向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已经好几天没有下雪了,也许这场从去年年末下到了今年年初的大雪已经再起不能了。
一周前,听闻厄珐斯归来的消息,费德立马冒着雪从城里的魔法使公会分会赶了过来。两人也是相见如故,一见面就从在南方的经历聊到伊莱顿的战后重建,又从帝国当时的小动作聊到现今魔法使公会的现状,让断网两年多的厄珐斯又重新与现实接上了轨。
刚好又是过年之际,费德也借机邀请着厄珐斯去到城里面看看魔法使公会的现状,顺便还能感受一下安浮斯特节的热闹之景。
然后厄珐斯满怀期待地冒着大雪到了那里,却发现好像……
“这跟赶大集有啥区别?”
这件事之后,两人又抵着风雪到魔法学院的遗址处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是一片断壁残垣,甚至两年了都没有人来收拾一下。
后面,贝芬菲利也回来了。跟其他人一样关心了一下厄珐斯在南方的状况后,又匆匆地跑回了城里面亲自办事去了。像这样事事亲力亲为的大贵族,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
三天前,费德又大老远冒着雪从魔法使公会分会赶过来,告诉了厄珐斯一个从总部传来的最新的消息——魔族派遣小股部队深入帝国腹地,最远甚至已经到了伊莱顿北方不远的城市。
厄珐斯没和真正的魔族交过手,但根据费德啰啰嗦嗦的忠告来看,他前往帝都的路上估计不会多么安全了……
外面的一阵呼喊声把厄珐斯拉回了现实——是庄园里的女仆和佣人们在清扫过道时发现了一枚丢了很久的项链。
“……”
呼出的热气扑在窗户上,很快形成一层水雾,把屋外的一切都给糊成了一幅淡色的油画。
法第斯一直寸步不离地站在厄珐斯身边,见他还是这样闷闷不乐,心里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昨天下午临近晚上的时候,原本两人正好好地在床上躺着,厄珐斯读着他的书,法第斯自顾自地发呆,谁也没打扰谁。
渐渐的,法第斯又一次在这张像是被施下了魔法的床上昏睡了过去。在梦里,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厄珐斯好像在呼唤着一个名字,这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啊!”
然后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苍白的脸突然突脸,把他直接从梦里面吓醒了。醒来之后,他就发现厄珐斯一直在郁郁寡欢,总是望着窗外的积雪出神。
再加上原定再等三天再出发的行程突然被厄珐斯给换掉,要求今天就出发,法第斯就能百分之九十九地大概猜出梦的内容。只不过厄珐斯会如此难受的具体原因,法第斯也说不出来。
突然,厄珐斯从窗前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本看了一半的故事书。法第斯对此虽然感到迷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先回到床上躺着,就这样等厄珐斯办完事回来。
估摸着大概九分钟后,厄珐斯的身形出现在床前,看着上面躺着的法第斯微微皱起了眉:“要再休息一会吗?”
“没有没有,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厄珐斯大人!”
把该带的东西都拿上后,两人一步步走出这栋小洋楼,很自然地等着大门打开,然后登上了那辆早已约好的马车。
由于已经打好了招呼,厄珐斯没有看见来送行的伊卡斯和贝芬菲利——能准许一个平民暂住在这里,对于一个贵族来说已经是其莫大的尊重了。
好吧,本来贵族给平民送行本来就是什么不太实际事。
直到离开伊莱顿半天,进入了通往北部关口兰乌卜的大道,厄珐斯还一直是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法第斯看在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法第斯,你还记得我三年前的样子吗?”厄珐斯倚在挡板上,突然抬起头对着法第斯问道。
“这……厄珐斯大人从小到大的样子我都牢牢地记着呢!三年前的话,厄珐斯大人比现在要白的多,脸也圆一些,眼睛也有神……”
“好了,谢谢你。”
表面上看起来,厄珐斯对这个答复还是挺满意的,甚至还微微对着法第斯笑了笑。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如此郁郁寡欢。
他也尝试着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个梦,让自己相信他们两人之间的约定。只是无论如何努力,只要那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稍稍冒头,就会如病毒一般迅速霸占整个脑子——他真的太害怕,太害怕那个东西会真的成为现实。
也许通往帝都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一个大煎锅,而厄珐斯是一条活鱼,在到帝都之前会被一直活生生地煎着,只是害怕最后到帝都了,自己也被煎熟了。
就这样在煎熬中,时间来到晚上。与几天前的大雪纷飞相比,今晚的气温并不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