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江江施施然的溜进祠堂内。
祠堂中未有烛火,门房大敞,只凭月色视物。老人果然跪坐在蒲团之上等着她的到来。
江江也不扭捏,拖走一张蒲团扔到井口边,坐在地上看黑洞洞的井口。
“可有月?”
“没有。”江江摇头。
“那便是我这个老不死的错了。”誊老轻笑,从祠堂中走出来,“还望江姑娘能原谅我。”
江江自然心知肚明誊老认错绝非是因为那轮可有可无的水中月。
“那誊老便是承认今日万人坑怨鬼追击一事是你的手笔咯?”话说到这个份上,江江也懒得再绕弯子。
“江姑娘以为那些怨鬼是受我召唤而来?”
江江挑眉,没开口,只好整以暇地倚在井边看着誊老。
“呵,“誊老轻笑,”我承认我今日的确一直跟着江姑娘,此前亦对江姑娘多番试探。“
但没承认怨鬼是他引出来的。江江脑子里开始琢磨。誊怀玉不是第一次去万人坑了,他的仙法虽说未必有多高明,但既能信誓旦旦对她说有封印在怨鬼就不会感知到他们身上的灵气,那就必然不是在誊怀玉这儿出了问题。毕竟誊怀玉那个人,谁都看得出来是个实心眼的阳光开朗小傻子,做不出这么真的戏来骗她的。那若既非是誊怀玉的缘故,也非是誊老刻意做局,难道是……
“那些怨鬼是冲着江姑娘来的。”誊老微笑。
江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其实江江很早就注意到那些怨鬼在向她脚下聚拢,她之所以等到来了一大群怨鬼才提醒誊怀玉也是因为这一点。但誊老恰在关键时刻现身时,她便料定此事必是誊老为再次试探她所做的一场大戏。可若事实当真并非如此……
“誊老这意思,不会是在怪我带累了誊公子吧?“江江轻笑讥讽回去。
无论那些怨鬼是否因她而来,她都不能亲口认下此事,历经几世,她早已明白世人对长生不死的渴求,一旦被人怀疑到重生之事,只怕立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誊老笑着摇头:“看来江姑娘也有很多不能言说的秘密。”
“誊老这是以己度人?”江江立刻反击。
“呵,”誊老轻笑,“也许是吧。不过如今我既已明白江姑娘并非我所猜疑之人,便不会再如之前一般为试探江姑娘不择手段了。”
江江心中一惊,面上仍是淡淡的:“誊老又怎知我并非你所猜疑之人?”
莫不是这老头早就怀疑我是恶鬼了?
“因为那些怨鬼并非为追杀江姑娘而来。”
江江挑眉:“何以见得?”
誊老轻笑走到井边抬头看天上的月亮:“我逗留人世多年,见过的、杀过的鬼何止万千。它们若是当真想猎杀江姑娘,江姑娘与怀玉又怎会跑得了这么远呢?”
江江见过的鬼实在不多,到现在也不过只有这两日全都执着于追着她跑的怨鬼。究竟鬼是如何吸人灵气,又能为灵气做出多凶恶的反应,她也没有参考可供对比。难道说真是因为她是恶鬼的缘故,所以老乡们对她手下留情了?
“这么说,誊老猜疑的那个人,很招鬼恨咯?”江江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瓜子。
誊老但笑不语。
“江姑娘,夜已深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午后,你我再谈。”誊老转身走回祠堂。
啧,我瓜子刚掏出来你就不唠了。真过分。江江嘴里叽里咕噜地边骂边把瓜子塞回怀里,起身回房睡觉。
第二天下午,江江百无聊赖地蹲在后院厢房屋檐上,思考昨夜誊老那番话的可信度。誊怀玉却跟在誊老身后走进了后院。
没有人注意到屋檐上的江江。誊老一屁股坐在了后院的石桌旁。誊怀玉则将手里拎着的茶壶同茶杯一齐放到石桌上,给誊老斟茶。
“怀玉,许久没有考你的功课了。”誊老端起茶杯。
“是,祖宗。”誊怀玉立刻乖乖站好。
“嗯,我问你诛鬼道入门心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