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官的手术室里只剩下沈青青和依旧没有醒来的克莱因。
克莱因只觉得自己的手似乎被温暖包裹,暖洋洋,软软的。
梦里漆黑一片,他孤身在黑夜里行走,没有目标,只是单纯凭着直觉前进。
忽然脚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他低头往下看,是一只枯瘦干瘪的手。
手的主人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深深陷入眼窝的眼睛里全然是愕然。
他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难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克莱因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你快点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个小老头似乎很是生气,握住他脚腕的手格外用力,似乎恨不得将他赶出去。
克莱因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失语。
这时候画面一转,无尽的烈火熊熊燃烧,火光猎猎,却带不来一丝温暖。
看到这一幕,克莱因只觉得脚底生寒。
是当初他的族人自尽的时候!
“雌母……”
克莱因想要抓住她的手,可却只是穿了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族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面前。
他离开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被逼着烧了曾经的家园,然后直面魔鬼的爪牙的吗?
无尽的悔恨深深扎根在心中,克莱因不是没有想过后果,只是会有人相信他,一个叛徒的话吗?
跪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诉说着心中的不甘,克莱因不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他曾经也有过幸福的家庭,虽然雄父早早病逝,可雌母从未软弱,反倒是带领着克里米亚王族走向兴盛。
如今,他的雌母用手捧着他的脸,轻轻亲吻他的额头,“孩子,你并不孤单,我们都会永远相信你,相信你不是害死虫母的凶手。”
泪水打湿了衣襟,素来正直不拘,不曾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绽的指挥官克莱因,却在此刻跪伏在地,忏悔曾经的决定。
倘若他当初没有答应上了战舰,没有和伽塔纳见面,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这一切都还有机会改变……
守在旁边的沈青青看到克莱因紧蹙双眉,似乎陷入了梦魇。
手指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安抚着他的不安。
梦里克莱因只觉得身上阵阵暖流经过,那些不堪的过往如云烟般飘去,逐渐飘散在浩渺的黑暗中。
克莱因只觉得面前的小光点越来越亮,逐渐包裹住全身。
再次醒来,入目便是刺眼的灯光,以及……
克莱因撑起身子,看着搭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小手的主人是个雌性,他见过照片,以及那次战舰上通过内线听到过声音。
初次见到她的真容,果然比照片上更漂亮。
克莱因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转瞬即逝。
当他想要抬起胳膊将虫母扶起时,骤然间感到了身体的异样。
他和虫母想接触的皮肤开始变得滚烫,像是正负极相触,再也挣脱不开。
心底的悸动,以及相触肌肤传来的渴望……克莱因见多识广,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他的虫母大人,竟然和他交换血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