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鼻尖一嗅,肉香中夹杂着酒香。
放下担子,林河走入小院。
果然,王财松一家人,正在前厅吃饭。
桌子上,除了一碟荤菜,三样素菜,还有一壶黄酒,锡壶锡酒杯。
王财松喝下一口,再夹上一筷子肉菜,吃得啧啧有声。
他的老婆和一双儿女,埋头吃饭,从不去夹中间的肉菜。
“林河,我猜到你要来。”王财松放下筷子,露出笑脸。
王财松今年五十三岁,一张脸干黄瘪瘦,下巴留着胡须,稀稀拉拉。
前厅台阶下,林河站着拱手“王里长,我想佃租几亩田地。”
失去了房子田地,林河的出路有三条。
一是去城里当长工,相当于签一辈子卖身契。
二是成为流民,要饭。
第三种,就是眼下林河要做的事情,成为佃户,租田种地。
“行,今年空出来两亩,你是全要了?还是先租一亩?”
村里田地的情况,林河知道。
空出来的两亩地,是原先的佃户年纪大了,没有继续佃租。
“我要租四亩地。”林河说道。
“啊?哪来的四亩地给你。”王财松瞪眼。
其他水田都有人租着,而且是租了十年八年的老佃户。
难道,要他不租给老佃户,租给林河这样的愣头青?
“不……”林河摇头“我不租水田。”
“我要租山上那四亩荒地。”
此话一出,不止是王财松,桌上吃饭的老婆子女都是放下筷子,诧异望来。
王财松是有一座山林,出了小樟村往北三里地左右。
是多年前王财松的爷爷买下的。
王家想要开垦山林,找了不少农夫伐木垦荒。
最终……没有成功,只留下一块荒地在山腰处。
“林河,我和你不同姓,但也是同村人。”
“劝你一句,少年人要脚踏实地。”
“乌头山的荒地,你种不了,还是佃租两亩水田。”王财松劝说道。
林河暗自点头,王财松为人不坏,比大伯一家有良心多了。
自己家的荒地,难得有人要佃租,他没有一口答应,而是劝说林河去租水田。
“王里长,我心里有数,租荒地不是一时脑热的决定。”
“这……”王财松有些犹豫。
荒地有四亩,都荒了多少年没人种。
让林河去种,岂不是害他?
“当家的。”王财松的老婆使了个眼色,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更何况,王财松劝过一遍了,是林河非要租的。
“嗯。”王财松点头“丑话说在前头了,你非要租我也不拦着。”
“五钱银子一年,你看如何?”
王财松报出租金,林河心中默默计算。
四亩荒地,一年租金五钱,也就是一亩地租金一钱二分。
至于水田,租金不是用银子来算,而是每年收成的五成。
早稻产量高,三百斤一亩有的,晚稻产量低,两百斤一亩地。
除去里面的一成田税,早稻晚稻两季水稻的租金,能达到一两多银子。
也就是说……王财松给荒地定下的租金,是水田的十分之一。
“可以。”林河点头,接受每年五钱的租金。
“我要先拿租金,再签佃租契书。”王财松提出一个条件。
林河一笑,也答应下来。
他知道,王财松是怕林河种了一年,什么都没种出来,在山上活活饿死了。
到那时,王财松一个铜板都拿不到。
“好。”
王财松站起身子,饭也不吃了,签下佃租契书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