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甚至天真的以为她是上天派来解救我们母女的:她可怜母亲地位卑下疾病缠身,所以好心救治她,让她免去病痛;她可怜我为人所欺孤独无友,所以让我去靠近你们,让我免去孤寂无助。可是之后我才明白,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所有的一切都要付出同等甚至更大的代价来交换。”
“所以你知道了那人为什么要让你接近我们?”鸾歌开口问道。
湘儿点点头,道:“在你出嫁前两日,你还记得么?那日上午我们还在一起挑选珠花,然后母亲身边的宫人来找我,说有事找我回去。”
“记得。”鸾歌开口,如何能不记得,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湘儿,因为之后的记忆她完全是一片空白,除了那锋利耀眼的匕首和钻心入骨的疼痛,待她重新恢复认知已是在云阳山上了。
“那是我见到你的最后一面。回到婉华居之后,我并没有见到母亲,房间里只有那人,而母亲却不知所踪。她告诉我,母亲已经被她带走,我若想要母亲活命,便只能答应她,用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来作交换。那时我并不明白她所说何意,只要不伤害母亲,别说是后半生的幸福,就是这条命我也愿意换。”
“她见我爽快答应,便给了我一粒药丸让我服下,可是吃下之后,我便没了知觉。”湘儿缓缓道来,手中的帕子绞了绞:
“待我醒来,已然是两日之后了。”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那两日内发生了什么事?”鸾歌诧异道,原本以为湘儿可以解开自己的疑惑,可谁知,她也一点不知。
她不觉有些颓然,身子一软,靠在背后的垫子上,可谁知齐茗湘却摇摇头道:“也并非一点不知。”
闻此她一下来了劲儿:“怎么说?!”
“那日我醒来,只觉睡了好久,迷蒙间有好多人围着我,帮我打理洗漱,待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你待嫁的新房之内,我一时间不明所以,只觉面上有些紧绷,像是涂着一层厚厚的泥巴一般,还有那些宫人,都唤我长公主。”
“我觉察出不对劲,她们给我梳妆之时,我对着镜子一看,登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齐茗湘喉间动了动,看着鸾歌道:“那里面出现的,便是我现在的这张脸……是你……的脸。”
鸾歌满脸震惊,眼前浮现出晃似一闪而过的光亮,还有那无以复加的疼痛感,她遏制住自己,听着齐茗湘接下来的话:
“我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之下将所有人赶出屋子想好好静上一静,你能感受到吗?那种感觉就像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醒之后你却再不存在,反而成为了旁的人。”
鸾歌心道如何不明白这感觉,就好像你从来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恍若虚幻,梦里自己是齐国长公主齐茗络,最然不受宠爱,但却过得洒脱恣意。
然而梦醒之后,却不知该走向何方,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真是假,那种没有归属感的飘摇,让自己就如同泡沫一般,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
“我摸着镜中这张脸,却觉察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就像是生生的长在面上一般......然而却也并非毫无破绽,没多久我就在耳后触了一道微小的疤痕,正要靠近瞧个仔细,却在镜中看到了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