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他安全了?”
“不能这么定义,你还得嘱咐他:大意不得,高孝山正憋着一肚子斜火,没地方撒,他一直怀疑:钟是共产党,但苦于没有证据!”
“他不姓钟,姓强,叫强震,钟是他爱人的姓!可惜,去年在上海……”
“怪不得高孝山这么查,愣是没查出来!其他人知道吗?”
“没人知道,我是他唯一上线,他都没见过我!顾一凡同志反复告诫,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已经触犯了纪律!”
“那位特派员什么来路?”
林茜云摇摇头,“我总觉得他不是我们的人!”
“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第六感觉!”
“这也不能作为证据!”
“是!明天下午七点钟,在魏司理﹒克莱德曼大教堂有个会议,特派员传达上级指示精神,你来一下,好吗?”林茜云听到脚步声:“你妹妹来了!”
黄淑英想不明白:家里已经给二哥定亲了,二哥为什么要和林茜云这么亲密?
“不要慌,我来对付她!”黄天佑一转身,“是二妹!你好吗?”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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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究竟几个意思?”黄淑英气愤嘟着嘴,“我不希望你变成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人?你将怎样面对西凤姐?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反对家里给你安排的婚事,你和林老师算怎么一回事?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二妹,不要胡闹好不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回去吧,我们还有事!”
“什么事?二哥你在我心目中,一直很重,远超爸爸,你和大哥一直是我们的骄傲,我们经常以你为荣,其实,我已经发现你们好久,一直苦思冥想,头都想大了,想不明白:你爱林老师吗?如果你们有爱,又接受西凤姐干吗?”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一只手掌推出去摇摆,他一直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淑英,你说得对,你二哥这个人一直死乞白赖追的我,我说我有男友,他不相信,就刚才告诉我,他不喜欢家里为他安排的相亲,他还说……!”
“你添什么乱?唯恐天下不乱吗?真是的!林茜云不要以为你长得美,我就会巴结你,不接受拉倒,天涯何处无芳草?本少爷从来就不缺少追求者!”他转身就走,“我不会放手的!再见,林茜云!”
魏司理·克莱德曼大教堂,尖尖塔顶,巍峨的西方建筑,如此肃穆,带着拯救世界的愿望,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把西方异域的理念硬生生灌输给封闭的中国,一座城市,也许只有一座这样的建筑,能够真正走近它,了解它的人很少,一般连生计都难维持的国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远远看着胸前挂着小小十字架的牧师,忙碌穿梭在教堂和大街小巷之间,天黑下来,只有极其微弱的灯光,在那里摇曳,教堂一直人迹罕至,耶稣背负十字架,被高高吊在那儿,杀身成仁,开启新的纪元。
灯影中,陆陆续续有几个身影往那里去。
街上几乎是一片漆黑,小贩豆灯烛影,昭示着世界还有生命,偶尔有汽车人力车经过,行人也是有的,只不过,来去匆匆,没有人驻足,没有人欣赏。
黄天佑开着汽车,隔一条街就停了,而是下来步行到教堂。
他去得有些晚,已经有几个人到了那里,很陌生,只是点个头,并不说话,黄天佑没有看到林茜云,多少有些失落,他资历浅浅,是林茜云发现了他,看过不少书,其中,就有英文版<anifesto of Communist party>,他不止一遍通读过,林茜云虽然发现了他,思想却没有他深刻,对待事物看法,也较为肤浅。没有黄天佑更深沉。
除了林茜云,黄天佑几乎没有见过其他人,当然,他在别人毫不清楚的情况下,见过强震,并且还有朱之山,对于其他人,他只是听过名字,蜡烛的光芒实在是有限,有个抽洋烟的人,不断看表,显得极为急躁,嘴里嘟囔着,“我对龙泽县的工作作风,十分不满!老顾,你来一下!”
另一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这边走,他的个子并不十分高大,相貌也极为普通,他迈着方步子走过去,“特派员你说!”
黄天佑从他们语气中,猜出谁是顾一凡,谁是特派员。
“这就是你给我们找的地方?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开会吗?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在做贼?我们有必要怕他们吗?”那个抽烟的人,指着教堂的门,“我们是正义之师,我们有必要狗苟蝇营吗?小孤山支队能够打下县城,决不偶然的,就很能说明问题:我们发展了!我们壮大了!有足够的力量和国民党反动派相抗衡,看看他们,再瞅瞅你们,你们却躲在鸡脚旮旯,谋划这些小打小闹,象一只只小老鼠,看看临江的形势,回过头,才知道差距在哪儿,不是一点点,这一点实在让人难以启齿,临江在江茂同志领导之下,搞得有声有色!”
“特派员同志,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和他们相比,我们的有生力量还很小,无法与他们相抗衡,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我们共产党人一向光明磊落,你是不是要我们象老鼠一样,整天躲在暗无天日的老鼠洞中,不敢发声?我觉得:我们应该走向街头,大声疾呼,唤起和发动民众,以崭新的姿态,迎接大革命风暴来临,而不是躲在这里偷鸡摸狗!顾一凡同志,龙泽县地下工作我很不满意,实在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温安正同志,地域不同,环境有异,不能一概而论,对于你的错误论调,我不敢苟同,当革命处于极度低潮时,我们应该适应这种变化,积蓄革命力量,等待革命高潮的来临,而不是盲动地自我毁灭!”
“顾一凡,你畏首畏尾,一个劲儿躲避,缺乏革命进取精神,我看你是不是再适合担任龙泽县委书记之职,我将本着对革命负责的精神,建议省委撤消你的职务,找一位更有魂力,更有担当的人,来接替你的职务,我认为这才是本次会议重中之重,我还将建议……”
“我个人去留不算什么,关键是你的建议,我无法接受!你这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你知道:龙泽县是个什么情况?就是积存这点力量,也是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如果不是老县委书记毛三春同志的弟弟牺牲自己,恐怕连在座的几位也没有!”
“好了,好了,都是自己同志,大家应该同舟共济,敌人还没有来,我们自己就掐上了,这种祸起萧墙的事,能不能暂时放下,这么大声,就不怕招来那些黑狗子?我们在大门口,就听见你们嚷嚷,顾一凡同志,温安正同志,我希望你们能够正视目前风云多变的形势,我们的工作重心已经不可逆转发生了转移,我希望你们能够放下个人成见,来维护我们的党组织的团结!”尹红梅拍拍顾一凡,“同志们,我们的工作任重道远,下面我们开会,林茜云同志,你去看一下威廉﹒詹姆斯牧师,准备好了没有?”
“好的!”走到黄天佑身边,态度温和,“黄天佑同志,要不要一起?”
“还有谁没到?”尹红梅四下张望。
“必须的!”
“你们在这里开会,我去给你们把风!”威廉﹒詹姆斯把装有六支同时点燃蜡烛的蜡烛台,放桌上,“红梅小姐,你们好好开会,愿上帝保佑你,阿门!”牧师虔诚地在胸左右两侧,各点一下。
“同志们,今天很荣幸地把你们请来,就龙泽县当时工作重心转移的问题,我们请顾一凡同志讲话!”尹红梅拍手,掌声虽七零八落,但毕竟是一个态度。作为组织委员,尹的工作热情一直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