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说实话是不是?八个人开会,怎么少了两个?那两个人是谁?说出他们的名字,就这点儿出息,还跟在共产党屁股后乱跑?说:是谁发起的?都有谁没有来?要讨论什么事?”
“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冤枉的!”冰凉的刀,在脖子游走,像蛇,让莫大伟全身起鸡皮疙瘩,眼睛不断眨动,甩甩汗珠,头脑一片空白呀,他当时只是趴在窗户上偷窥,他是怎么去的?好像是跟着黄淑英去的,好像看见林老师了,还有谁?好象还有高天音,又好象没有,末了,偷牛的没让人抓住,倒是他这拔橛子的,他刚用嘴舔破窗户纸,正准备单眼调线,要看个究竟时,被一群蜂涌而上的警察按在那儿,动弹不得,疼得他龇牙咧嘴,大呼小叫,“哎哟哟……哎哟哟……,这他妈是谁呀?里面黑咕隆冬,我什么也没看见!”屋子也许有后门,听到动静,警察破门时,里边空无一人,八只茶碗,还冒着热温润的气,缭绕,一句“追!”,全体冲出后门,只看到六个背影。
“你是不是他们一伙的?”
“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是怎么到那儿的?”
他摇摇头,他确定是跟着黄淑英身后去的,但他不能说:“瞎……瞎转悠,转是转到这儿的!”
“放屁!你的话我能信嘛?说:听见他们说什么?”
“好象……好象……”他被黄海山一群凶神恶煞吓掉了魂。
“跟这样窝囊废、怂包废什么话?看,尿都离离拉拉灌鞋壳里了,骚着嘞!哥,跟他废什么话?要么打一顿放回去,要么拉乱葬岗里,喂他一颗花生米,省得他在这里象抽水马桶,腥骚屎臭,还能闻嘛?”杜忠捂着鼻子,远远站着,手在鼻子上上下滑动。
“别!别!别这样!”莫大伟头脑一片空白,急急站起来,那腥骚的味就散发开来,他顾不得恶心自己。
“你是不是该对我说些什么?要不然,这关过不了!”
“我……我……我是跟人身后去的,我本来……”他躲躲闪闪。
“人?什么人?”
哎哟,他抹一把嘴:我这张破嘴哟,破得四下漏风,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嘛?意识到这一点,他低垂着头,死猪不怕开水烫,眼睛一闭。
“想蒙混过关?我告诉你:小子哎,门都没有!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和阎王殿差不多,三十六套刑具,要不要挨着个给你来一遍?就你这不经风没历雨的小身板,扛不住!”黄海山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薅草一样,像拔萝卜一样,把头拧,五官拧斜。
“我真……真……真忘记了是谁,我跟他不熟,所以……所以……”
“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人?”
“好奇,好奇,纯碎好奇!”
“男女你总不会不分吧?”
“还……还真的不分?”黄海山松了手,并把他凌乱的头发抚了抚,“你怎么看?”
“这小子就是装傻充愣,实在不行,还是交给高局长,他有的是办法!”杜忠摇摇头。
陈仲秋领着乌泱乌泱一大队人马,出现在黄花甸子上,这些虾鳖海将平时就是怂包一个,这会儿象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陈氏骑着高头大马,戴着西洋茶色镜,那噼哩叭啦的跑步声以及震动带起的烟尘,象一股旋风,好几个人急急从路上跑过。
“哥,牛!气派!这他妈的日本人家伙什就是好使!”铁牛跟在马旁,带着人跑。
“废话!”陈仲秋目空一切的样子,抚了抚腰间壳子枪,用折叠纸扇抵抵眼镜,“这都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到处乱跑?要是让我马撞了,怎么办?”
“回大队长,只能活该!”张志清到底上些年纪,像瘸腿老驴一样,一蹦一跳,跟着跑。
小巷子里平时热闹非凡,那些住在这里的人,会忙里偷闲,站一站,聚一聚,张家长,李家短,你来我走,这会儿跑得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