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清楚,但柳如玉小时候常去侯府私塾读书,知道殷凌霄不是表面上的胸无点墨之人。
相反,他早在五年前就已达到生员的水准,可不知为何,他偏偏不走科举这条路,气得孔学究那小老头吹胡子瞪眼睛。
她还记得,有一次孔学究拍着四书,从里面随意摘掇词句联成句子作上联,让他们三个小学童也从四书摘词句对出来,她和殷青松都憋红了脸,只有小殷凌霄对答如流。
孔学究对他给予厚望,举荐他去国子监继续读书,却不想他竟然拒绝了。
不仅如此,他很快就来到了白鹿书院,而且再也没提科考的事。
所以,当柳如玉说出那番话时,张寂尘他们都瞪大了眼睛。
“凌霄,柳小姐说的是真的吗?原来你深藏不露啊!”
柳如玉勾起唇角,她很享受这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其他人都不了解的殷凌霄,只有她最了解……
殷凌霄锋利的眼神扫过她,冷声道:“聒噪。”
语气生疏冷漠,透着明显的躁戾。
周围的学子们都竖起耳朵偷听,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柳如玉脸色一僵。
殷凌霄并不需要考科举。
封狼居胥的少将军,身上还有勇毅侯的爵位继承,等到老侯爷正式退位后,他就是殷家真正的掌权人。然后和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贵女成婚,继续巩固侯府的荣耀。
而他的长兄殷青松,却只有走科举这一条路,才能在诺大的侯府里找到自己生存的价值。
但在他的衬托下,长兄唯一的路也变得黯淡无光,年幼失母,不受重视的长兄甚至有了自杀倾向。若不是他及时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从那以后,殷凌霄放弃了科举之路。
殷凌霄没再说话,将荷包收进怀里,起身离开学堂。
习惯地先去了古树附近,但那里空无一人。殷凌霄穿过月洞门,在回廊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停在了书院东南方的杏花树下。
在这个位置,他能看见对面人字班的纸窗附近,看书的那个人。
傅淳儿捧着一本《四书对句大全》,看得津津有味,脸上的表情鲜活的不得了。
她素白的指尖搭在封皮上,殷凌霄能清晰看见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赠送对句比赛众考生”,略微一顿。
等陈秀才推门走进来了,傅淳儿转身跑回后面座位上,殷凌霄才转身,走进了杏雨堂。
——“你要参加对句比赛?”许夫子有些惊讶。
因为殷凌霄身份地位过高,所以哪怕他想以权势压人,在比赛中获取名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甚至连山长都会为他退步,将原本天字班的另一个学子名额划掉,换成他上。
但许夫子脸色却冷了下来:“若是没有真才实学,我不会保举你参赛的。”
桀骜的少年眉目锋锐,俊美得不敢让人直视:“可以,请夫子考校。”
大抵是,想证明一下。
他不是真的不通文墨,他也可以与她并肩同行。
*
沈城在家躺了半个月才回书院。
沈家唯一的根苗被人打得半死,沈家父母动用关系请了神医,耗费无数银两才将人救活,尽管如此,沈城也险些落了个终身残疾,如今回到书院还要先拄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