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若远山,眸似秋水,琼鼻樱唇,肌肤胜雪,乌发盘起个半高的发髻,斜斜地插着一支玉簪,未施粉黛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惊艳。
便是她这辈子见了这么多美人,卫南熏也是能排上名的好看。
最难得的是,娇而不媚,目光清澈坚定,并非她想象中那等手段低劣之辈。
姜太后的声音便缓和了些,道:“小姑娘,你不愿意?”
卫南熏抿了抿唇,认真地道:“能得太后娘娘赏识,乃臣女莫大的荣幸,是做梦都难求的好事。”
她的模样诚恳语气也很笃定,便是听惯了奉承的姜太后,也不觉得她是在拍马屁,而是肺腑之言。
但她说完便额头贴向地面,恭敬又谦卑地道:“可臣女在此番进宫之前,不曾学过规矩,琴棋书画更是一窍不通,能得太后娘娘青睐,臣女既欢喜又惶恐。”
“怕自己手脚太笨侍奉不了娘娘,又怕自己不识规矩坏了娘娘的名声,万望娘娘谅解臣女拳拳之心。”
说着又磕了个头。
姜太后这次是真的诧异了,她以为小姑娘是以退为进,又或是真的不愿意伺候她这个老人家。
她便想听听,这小姑娘能编出什么样的话来。
没成想,她的每一句都很认真很诚恳,不像是狡辩解释,更像是把自己剖析开来,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和惶恐。
这反而让姜太后顾不上生气,只剩下好奇了。
“没学过规矩?不通琴棋书画?可哀家见过太子妃,模样周正样样妥帖,这卫家不像这等小门小户之家。”
虽说京中高门大户都很在意嫡庶之分,但更多是针对庶子。
女儿即便是庶出的,最多添点嫁妆的事,嫁出去总也能为家族增利,真的说苛待庶女连规矩都不花心思教的,什么时候惹了麻烦反而是自家倒霉。
这卫国公府,怎么看都不像是如此没远见的人家。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等父亲到了,他们便要与大房分家,到时也不算是什么家丑了。
卫南熏犹豫了下,便如实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家父是二房庶出,并未入仕途而是从了商,臣女的娘亲亦是商贾之女。祖母她老人家,自幼便不喜欢我们母女。”
别的就不用再添油加醋地说了。
姜太后是多么精明的人,一下就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
定是那卫家老夫人不喜庶子,又嫌弃人家是商人登不得台面,还娶了个不安于室的妻子,连带不喜欢他的子女。
她以前倒是见过卫老夫人几面,并未深交,没想到竟是如此古板又守旧的人。
姜太后再看卫南熏,就有几分懂她了,在家族中不受重视长大,没正经学过什么规矩,难怪性子如此不同。
不过,她在那样的环境下,没被养得胆小怯懦满口市侩,反过来说,何尝不是她自身的强大呢。
姜太后竟有几分理解裴寂为何会喜欢她了。
长得这般好看,性子还如此坚毅果敢的小姑娘,确是不多见。
卫南熏还不知道太后在心里已经放过她了,仍是毕恭毕敬地跪伏着,心中更是不停打着堂鼓,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便听上首的太后突得笑了。
“好了,快起来吧。”
“哀家就是想看看,能让那眼高于顶,从不将世人放在眼中的臭小子,吃瘪的小姑娘是什么样的。”
“如今看到了,确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