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家那雕梁画栋、古朴厚重的议事堂内,云璃与云逸尘相对而坐,气氛凝重而又透着一丝大战过后的松弛。云逸尘端坐在主位之上,身姿挺拔,目光深邃而悠远,他微微抬起头,看着云璃,缓缓开口道:“璃儿,此次我云家与血气门一役,可谓是惊心动魄。幸得家族儿郎们拼死奋战,终是将血气门连根拔起,彻底剿灭。而楚家,也在这场多方势力的混战中,遭受重创,元气大伤。依为父之见,短期内,楚家怕是自顾不暇,已没有余力再来找我云家的麻烦了。”说罢,他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在感慨这场争斗的惨烈。
云璃坐在一旁,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英气,她微微皱眉,美目之中满是忧虑之色,轻启朱唇道:“父亲,虽说现状如此,可那楚家的楚无极,绝非善类。他为人阴险狡诈,心思深沉如渊,就像那隐藏在暗夜之中、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即便如今楚家看似势微,可谁又能保他不会暗中谋划什么阴谋诡计呢?他定会在蛰伏之时,绞尽脑汁,妄图在东山再起之日,给我云家致命一击。所以,我们对楚家,不得不防啊。”云璃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神色间满是担忧。
云逸尘听了女儿的话,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他伸出手,轻轻捋了捋胡须,说道:“璃儿,你能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谨慎的心思,为父深感欣慰。你所言,正是我心中所虑。楚无极的为人,我又怎会不清楚?这些年,他在江湖上的种种行径,早已昭显其本性。不过,为父也并非毫无防备。早在血气门之战结束后,我便在家族的安防布局上暗自筹划,加派人手,不仅在明面上加强了家族的巡逻守卫,更在暗中布置了眼线,时刻留意楚家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丝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云逸尘说到此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楚家的阴谋正在酝酿。
云璃见父亲已有安排,心中稍安,可仍疑惑道:“父亲,既已对楚家有所防备,那您刚刚提及的更为重要之事,又是何事?”云璃抬起头,眼神中充满好奇与疑惑,直直地看着云逸尘。
云逸尘站起身来,缓缓踱步,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议事堂内回荡,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璃的心尖上。片刻后,他站定身形,转身面向云璃,神色凝重地说道:“璃儿,你可知近来江湖上局势变幻莫测。那药家不知为何,与龙家、灵家往来日益密切,三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似有结成同盟之势。而与此同时,天枢府与药家之间,却是冲突不断,矛盾日益加深,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为父曾受故人所托,要护药家周全。如今这般危急局势,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打算前往药家,与他们共商对抗天枢府之策。”云逸尘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仿佛已经看到了此行的艰难险阻。
云璃一听,面露关切之色,急忙起身,走到云逸尘身边,拉住他的衣袖,说道:“父亲,此去药家必定危险重重。天枢府势力庞大,手段狠辣,他们岂会轻易放过与药家有所关联之人?您千万要小心谨慎啊。”云璃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声音也微微颤抖,她深知父亲此去的危险性。
云逸尘看着女儿担忧的模样,心中一暖,他轻轻拍了拍云璃的手,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璃儿不必过于担忧。为父闯荡江湖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世间之人,若论单打独斗,还无人能将我强行留下。为父自有分寸,定会平安归来。”云逸尘的笑容中充满了安慰与自信,试图让云璃放下心来。
言罢,他慈爱地摸了摸云璃的头,如同小时候一般,眼神中满是宠溺:“璃儿,你且退下休息吧。这段时间,家族之事也劳你费心了。有暇之时,去看看鳞儿那孩子,瞧瞧他近日修炼可有进益。那孩子,虽有时行事莽撞,但也不失为一颗好苗子,若能悉心打磨,日后必成大器。”
云璃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父亲心意已决,再多劝也无用。她缓缓行礼后,转身退下。云逸尘望着云璃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既有对女儿成长的欣慰,又有对即将面临挑战的凝重。直到云璃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独自站在议事堂内,陷入了沉思,思考着此次药家之行的种种可能与应对之策。
在楚家那恢宏却又透着几分阴森的厅堂内,楚无极踉跄而入,他的身影狼狈而又落魄。一身华服早已被撕扯得破碎不堪,衣袂褴褛地在风中瑟瑟发抖,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紧贴着额头,脸上溅满了泥污与血迹,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熊熊怒火,恰似困兽犹斗的最后挣扎。
药无阳随后悄然踏入,他的脚步轻盈得如同暗夜中的猫,目光在触及楚无极的瞬间,先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眯,旋即展开,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关切神情。他疾步上前,假意搀扶,嘴里高声问道:“楚兄为何如此狼狈?”那声音里,似有三分真情,却又藏着七分探究。
楚无极狠狠甩开药无阳的手,身形摇晃几下才勉强站稳,他双目圆睁,瞪得血红,仿佛要滴出血来,恶狠狠地咆哮道:“本已将云鳞那小崽子逼至绝路,眼瞅着云家就要断了传承,我楚家便可称霸一方!谁能料到,那云逸尘老鬼仿若天降煞星,突然横插一杠,我精心布置的杀局,就这么被他搅得稀烂,功败垂成!”说罢,他愤怒地挥出一拳,重重砸在身旁的立柱上,木屑纷飞,他的指关节也因用力过猛而皮开肉绽,鲜血缓缓渗出,可他却仿若未觉疼痛,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
药无阳见状,缓缓后退几步,恰到好处地与楚无极拉开距离,微微低下头,脸上的阴影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那一闪而过的窃喜,故作沉痛地说道:“楚兄,还有一噩耗,楚雄安……他被云璃斩杀于阵前。”
楚无极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吼道:“什么?又是云家!”他猛地转身,如同一头被激怒的蛮牛,气势汹汹地冲向药无阳,双手死死揪住药无阳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与他一同前去,为何你能苟活?云璃为何独独放过了你?”楚无极的唾沫星子喷溅在药无阳脸上,那浓烈的恨意仿佛实质化的火焰,要将药无阳吞噬。
药无阳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在空中胡乱蹬踏,双手紧紧抓住楚无极的手腕,脸上惊恐万分,声音颤抖地辩解道:“楚兄,莫要冤枉我啊!我与雄安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行事,本想着相互策应,能更有把握擒下云家之人。可谁曾想,云璃武艺高强,手段狠辣,我拼死抵抗,才侥幸觅得一条生路逃脱,可怜雄安他……却惨遭毒手,我亦是悲痛万分啊!”
楚无极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满是悲凉与愤怒:“哈哈哈哈!好一个侥幸逃脱!好一个悲痛万分!”他猛地将药无阳甩了出去,药无阳重重摔倒在地,狼狈地咳嗽几声,才勉强撑起身子。
楚无极在厅堂中疯狂地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颤抖,他双手抱头,仰天怒吼:“云家!我楚家与你不死不休!此仇不报,我楚无极有何颜面立足于这江湖之上!”那声音如洪钟大吕,在楚家厅堂内久久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