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的静谧悠长,路上连一辆车子都没有,远处绿化带中鸟虫的细碎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以前,辛秩只知道他们已经是夫妻,他抱持一种简单而又直接的想法:只要自己能够履行身为一个丈夫所应当承担的责任和义务,给予她作为丈夫应有的尊重与体面,这样就足以维系这段婚姻了。
于他而言,这场婚姻赋予了一份契约,既不是青春年华的怦然心动,也不是源自内心深处真挚感情的自然流露,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正深入地去思索过男女之间的情感——喜欢和爱。
这些情感也并不属于联姻所需要考量的范畴之内。
“喜欢”这样的词汇与他所处的生活相距甚远,遥不可及,远不如一份契约来得实在可靠。
他这种态度过于冷漠和理性,但对于当时的辛秩来说,这已经是他当时所认为的维持婚姻稳定的方式了。
然而,总是充满了戏剧性,谁又能断言未来不会有那么一天?
苏阮闯入他的生活,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段婚姻来。
现在他对苏阮有些愧疚。
结合倪恺的事,那天晚上她心情不佳跟他说那些奇怪的话,以及老师生辰那天在路边碰上雅雅,今晚她的种种不开心,跟他闹脾气,辛秩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辛秩的目光锁在将脸蛋别向另一处的人身上,一套简约而不失时尚感的休闲装,将她的身影映衬得很单薄。
平时的苏阮不是易脸红急眼的人,这次他是真惹她生气了。
他去牵她的手,握在手心中:“我也是第一次为人丈夫,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给我指正。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苏阮轻轻“嗯”了一声。
辛秩说:“那不生气了,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吐露一个字:“好。”
辛秩的台阶都递到九霄云外去了。
苏阮最擅长的就是撩了之后赶紧下台阶。
她在车上不是真生气,只是因为一时间无法找到合适的说辞应对,于是,选择了以逃避作为上上之策。
她这样的举动,无非是想要试探一下他是什么反应和态度。
不得不说,他竟然能够如此好脾气地追上来,这已然表明他对待她已是相当不错。
不过,对于苏阮而言,这样的程度远远未能满足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她要的,远比眼前所见、所感的要多得多……
辛秩抬手,想将她的身子掰转过来面对自己。
转过来的时候,原本面带微笑、唇角微微上扬的苏阮,瞬间就收起了那刚刚还挂在嘴边的笑意,委屈巴巴的低着眉目。
辛秩于心不忍,把她揽怀里:“结婚后还没好好陪你,等手上的项目完成,我们去看舅舅和舅妈,带你去度蜜月。”
苏阮久久没有回答。
他低头看着她,眉蹙得紧紧的,还是有些心情不佳。
他问:“不想去吗?”
“不是,我当然想。”苏阮在他怀里摇摇头,抬头看着他,给他道歉:“刚刚在车上说你,你别放在心上。因为我太较真了,有了压力,才说出那种话。”
她指的是那句“榆木脑袋”。
他这么金贵的少爷,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应该没人这样说过他。
辛秩笑着表示理解,再说她那些也不是什么过分之词。
“那今天之后,翻篇了?”
“嗯。”
辛秩捏了捏她的肩膀:“回家吧。”
辛秩牵着她回到车子旁边,替她打开车门。
回到家,保姆见他们携手进来:“先生太太回来了。”
苏阮高高兴兴地应了声。
保姆见他们跟相处多年的夫妻一样,氛围和谐,苏阮牵着辛秩的手,有说有笑地一起上楼了。
上楼,苏阮先去洗漱了。
洗漱完出来,掀开被角上床:“你去洗吧,我洗好了。”
辛秩手机在床头充电,他站在床边拿着手机回复消息:“好。”
辛秩去洗漱完出来,苏阮还靠在床头看书。
辛秩看到书皮,是《爱欲之死》。
她不像是会看这种书的人。
放在床头上的手机上有消息,辛秩捞起来看是工作消息和邮件。
“困了先休息,我回复下工作消息。”
苏阮回答:“好。”
他进入董事会后,辛凝以前参加国外并购的公司管理权也转交给了他,还有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和尚不完善之处。公司内部管理体系存在漏洞,人力资源配置不合理,对现有体系进行全面修正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都在等着他点头派人过去。
辛秩拿上手机去阳台了。
回复完消息,辛秩将手搭在护栏上,望着远处深思,腰上忽地一紧。
苏阮从背后抱着他,脸蛋贴在他的后背上。
“怎么出来这么久?”
辛秩垂首,目光下移,落在了紧紧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上,双手白皙如玉,温润细腻,与他身上颜色深沉的睡衣形成鲜明对比。
她没有抱他太久,带着一股清气,从他手臂下钻进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
辛秩往后退了一步,手护在她的后腰上,隔在冰凉的石柱护栏上。
身高差的原因,苏阮仰着头问他:“在想什么呢?”
“工作上的事。”
“忙完了吗?”苏阮问的同时,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喉结。
辛秩感受到湿意,喉结滚了滚,他垂睫,眸底压着沉郁:“嗯。”
苏阮身上就穿着一件轻薄如蝉翼的白色吊带睡裙,头发用抓夹稳固在后脑勺,还有几缕没夹住的发丝垂在修长的颈脖上,多了份慵懒。
辛秩替她理了下。
轻轻触碰到她的肌肤,苏阮有点痒,缩了下。
她松开他的腰,勾住他的脖子,捧着他的头,将唇贴了上去。
辛秩扶着她的腰,低首回吻。
菠萝味和薄荷味缠绕。
月光清冷如银,四周是无尽的寂静,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双唇碾磨了会儿,喘息间隙,苏阮微微睁开眼, 男人放大的五官清晰而又朦胧,山根像深远的山峦轮廓分明。
慢慢分开些距离,她水眸潋滟地看着他,被吸红的唇一张一合:“休息了吧。”
辛秩音色稳沉:“好。”
苏阮牵着他的手带进卧室,自己坐到床上,蹬掉拖鞋,往床中央坐了点,笔直的双腿叠缩,手掌撑在软床上,凹陷进去的锁骨窝很深。
辛秩单膝跪在床上,伸手将她头发上的抓发夹取掉,乌黑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他把抓发夹放到床头,替她拂开垂在脸颊两侧的头发,抬起她微红俏丽的脸,吻了下去。
睡裙的肩带细细地挂在她圆润的肩头,柔软的质地轻轻一触便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似雪的肌肤。
胸口前若隐若现添着几分妩媚。
他边吻边将她放到床上。
苏阮感受到她所带来的体温和重量。
她略带冰凉的指尖穿过他细密的头发。
辛秩感觉到,便分开了唇问她:“冷吗?”
苏阮仰着头望着明亮的天花板微喘息,眼神迷离,她半起身调换个方向,往床头坐过去半躺的姿势。
而后,伸出白嫩的腿,脚趾头轻轻去拨他胸口前的纽扣,声音娇软:“不冷。”
辛秩瞥见床头上她刚刚看的书,握住她不安分的脚,放到自己的腰间。
苏阮抬起另一只脚,勾住了他坚实的窄腰。
........
后来,辛秩在书房看到了她看的那本书。
于是,他好奇抽出来看,书里有一张页角折叠。
他打开看,里面用笔勾着这样一段文字:“让我在对方中死去才能重生。”
他盯着这段文字看了良久,食指轻轻抚摸过,合上放进了书架上。
-
公益活动结束后,辛秩参加了拍卖环节,以苏阮的名义捐了一笔钱帮助更多的自闭症人群。
俞城像他们这样的人,外边有女人,心里住着人都很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