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向G请假时,听见他同组长讲,“那么,那还要老子来改咯?”大约整个组的人都讨厌他这性格,一般来说一般他有资本,否则不能那么狂,我以当时的经验来判断。
在课上,他也常常会说些牛话,他教得算好吧,也好像教过几个尖端生。在这一点上,他没有炫耀有他多少功劳,相反他称赞学生的聪明与天资。可是他又是个自负的人,他开别人玩笑,往往不含幽默的特性,只是为开玩笑而脱离现实去说,强行说你有那么个特点,而后便不管不顾地嘲笑。他常常开晨的玩笑,晨是他的课代表,晨对于自己成为班上的笑柄而怨恨G。
我曾经参加奥林匹克竞赛的时候,不清楚比赛场地,于是打给G,他肯定了我,是在二中。后来竞赛的老师打电话给我妈,才知道是在五小。我妈穿着高跟鞋,在炎炎夏日中跑了五公里,到我面前时,脸都憋红了。我们赶到五小,比赛的心路历程是,只要做完就好。出来后雪来问我一道题,恰好我会。我给她讲,试图掩饰我的尴尬,关键时候,我总是这样。她凝视着草稿本,久久不语。也许,她只是想显示一下她的关心?我的话,她在听吗?
我于是跑在所有人前面,跑回家,当天我好像穿的T恤,我想我的白花花的皮肤,一定相当耀眼。这耀眼是否也曾闪耀在她心里?我落荒而逃。
那周,我上G的课前,却反而怕他向我道歉,这让我太显眼,这不是什么好事。结果G压根没提,作罢后,还是略感失落。
前面讲到我换寝室的事,我找霞帮忙,晨和凌们来问我为什么换寝,我故意无辜的样子撒谎道,“不知道。”
晨和凌便不再多问,帮我把东西搬到新寝室,我终于摆脱了夜晚的烟雾,我暗暗庆幸。
促使我下决心搬离原寝室的原因是,我因为肺炎已经输液好几天了。护士姐姐问我吸不吸烟,我摇头,“不吸。”半晌,我又犹犹豫豫地说,“寝室里有人吸,会闻到。”我记得我妈和护士的眼神,我讨厌被别人连累。我,我是个懦夫。
于是每天午休,我都请假出来,跑个七八分钟到医院,然后护士给我输液,我自己做雾化。
那时,我已经是初三下学期,学业压力大得我喘不过气,日子就像一棵黑暗的果实,苦涩在一点点累积。
老医生一边放着武侠片,一边给我搭脉。我没有幽默地试图帮忙,只记得病人们和医生们的不耐烦。
与我同病房的有位老人和发烧的小孩,小孩哈哈大笑,老人时常和我聊天,病房里人来人往,不算冷清。我会拿着本《中考优秀作文》装装样子,时常看看抖音,一中午的时间便被消耗了。我输的液不过两瓶,葡萄糖与生理盐水,索性开到最大,好让我表现的是我的人设。老人一直以为我是个聪明的孩子,为了假装自己很努力,我才那么做。
最后一日时,护士姐姐发现我的雾化器不见了,问我洗过后放哪里。最后为我重新再拿了一个。当天,我莫名地紧张和心虚,我的手表丢在卫生间。我伤心好久,那只表陪我熬过好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