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那场聚会后,一直想搞懂那些在我脑袋里盘旋的是什么,实际上,我是对周三他们产生了兴趣,假期时,我还常常能见到周三和旭,偶尔还有锦集,他们在道路的尽头,我看见他们仨沿着公路散步,落日余晖中,他们渐渐消失。他们在干什么?这个念头困扰着我,催促我尽快去搞懂。
我没理由不去赴约。这样说服自己后,我感到自己状态好多了。
咖啡馆,半阴不晴,那里的窗帘很厚,牌匾破旧。你要穿过沉闷潮湿的走廊,爬上黏糊糊的楼梯。从低矮的店门进去时,你不小心被对面的“老干部俱乐部”吸引目光。里面有郁郁葱葱的植物,几张台球桌,几张茶几,台上是对弈的退休老头。当然,这里还会有开车来的司机,也许是副科,也许是更高。所求的不过是这里老头的一通电话,当然,他们都互相认识,至少提前知道对方会来,很少有完全的陌生人,来这讨没趣。老头们于是被开车来的老板们接走,在车上讨论所求事项。
很多人,对我来说,国家机器如此庞大,但我一点也不感兴趣,我无端这么想。直到某天周三和我讲到,这“老干部俱乐部”也是公职机关,我深感鄙夷。
“我还以为他们会定期交会费呢。”
“不是,这是由上面运行的,有人在管。”
这就是我鄙夷的地方,要专门成立个机构来做这事,我是指,这里像个交易机构。
周三对我的鄙夷不置可否,催促我继续落子。我很快输掉了象棋比赛,毕竟这对我来说只是消遣,我这么安慰自己。俱乐部里没几个人会愿意和我这种没什么竞技精神的人下棋,周三和那个老头是个例外。
老头叫王,据我所知,他在对面混得不错,我说不出来,他们总是和和气气的,但我感觉的出来,我是指,他的架子很小,还和我们一群高中生讨论问题。他常常不发表意见,就算说点什么也叫人半懂不懂,迷迷糊糊,偶尔讲一两个过时的笑话。但我并不讨厌他,他很慈祥,虽然偶尔,我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俱乐部的集会时间多是在周末的下午,我们只有那个时候才有空。便吃点点心,边下棋,边讨论下这周都读了些什么书。
我读的书可能是最少的,为了赶上他们讨论的东西,也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我几乎废寝忘食地读书。
在中国,西方的刻板印象是这样,孩子几乎不会有一点自己的可操控的时间,现实如此。我会把书藏在我房间的床板下面,在上完晚自习后,便把自己锁在房间,一点声响不向外界透露。实际上,自从初中后,我就很少再面对我的父母了。
在学校,我把书藏在教室最后的书箱,上课时,我在抽屉里一点点抽出书,像挪动一块巨石。一边注意老师的巡视,一边调整到合适的位置,我一动不动,感受到老师到来前的阴影,就飞快用手肘把书推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教科书上画起画来。以至于教科书上全是黑斑块,需要作业应付时,我就借班上同学飞和涛的抄。
无事发生,我是说,成绩下降,我被叫家长,我一点不惊慌。父母俩人痛批我,我只是麻木,有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哪里,又正在被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