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段逸辰没有急着回别院,而是吩咐段勇备车,去大理寺看看。
前几日他遇刺受伤,皇上特许他若无要事可以不来应职,在家处理文书。眼下伤已经好全,他便来走动走动,顺便监察一番,看看下属中可有玩忽职守之辈。
进了大门,大理寺寺正高智便上前见礼。
段逸辰抬手让他起身,便阔步向里面走。
他将几个屋子巡视察看一番,大家都各司其职,看上去秩序井然。
段逸辰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高智知道,这就表示,他对大家的工作还算满意。
“晚上我请兄弟们去天香楼喝酒。”他留下这句话,便独自一人去了大理寺的暗室。
他提着灯笼推开门,将一阵阴风带了进去,里面那人若有所觉,朝着灯笼的方向看过来。
他披头散发地被绑着,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嘴唇也干的要起皮。自从昨日被悄无声息地送进这间屋子,皮肉之苦他自然也受了。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紧咬牙关,一句话也不说。
段逸辰一步一步朝着那人走过去,沉稳的脚步声响彻整间屋子,那人却像听不见一样,低下头去不看他。
这样的犯人段逸辰见得多了,他不气不恼,提着灯笼走到桌边,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烛台一一点亮。
然后,他就端端正正在桌边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人。
屋子里很快恢复了寂静,就这样过了一会,那人忽然又抬起头,打量段逸辰面上的表情。
审案的人不说话,难道还想让他自己开口不成?
在烛火的映照下,段逸辰的面容忽明忽暗,更加显得高深莫测,那人心里一颤,移开目光。
“不必枉费心思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昨日他已经受过刑,但作为一个刀口舔血的杀手,这些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我知道,自你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起,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段逸辰缓缓开了口,“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像你这样连死都不怕的人,为什么要接下这样的任务。”
“你要陷害的人,是平定国家战乱,维护百姓和平的永平侯,你凭什么,要如此污蔑构陷这样一个忠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信真的被人发现,整个永平侯府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抄家?流放?甚至斩首?只为了一己私利,便要陷害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指使你的人于心何忍?”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的阴谋得逞,你觉得那人还会留下你这条活口去告密?”
“对不住,世子。”那人艰涩地说,“我的主子救过我的性命,这份恩情我不得不还。”
“我自知做了错事,对不起你们段家,我愿意以死谢罪。可若要我出卖主子,是万万不可能的。”
“人不能因为小恩小义就舍弃心中大义,否则便枉为人了。”段逸辰瞳孔漆黑,沉声说道。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
那人还以为他要用刑,却见段逸辰提起方才挂在门口的灯笼,像来时那样,一步一步踏上台阶,推门而去,带起一阵风。
那人盯着桌上随风摇曳的烛火,愣愣地出神。
从暗室出来,段逸辰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几位下属官员听说他来了,纷纷来汇报工作。
于是,他便将暗室这茬放下,专心处理起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