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儿吗?”
“没错,挖吧,这家老头子可带了不少好东西下地呢”
月黑风高的坟茔前,两个男子拿着铁锹卖力地铲着。
“上次听你的,白挖了这么久,啥也没捞到”
“嘁,我哪儿知道它是空的啊...”
“嚓!”
“等等!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沙!”
一只黄鼬快速窜出,一晃消失在了阴风阵阵的坟堆中,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用不在意的笑掩饰着心里的慌张。
“野兔子吧”
正当二人要继续铲土,不远处的坟茔后又是几声响动传来。
“嚓!嚓!嚓!”
通道里乐音用手里的匕首顺着黄鼬出去的小洞不停地敲击着上面的土块。
两个男子举着铲子壮着胆子走到了坟边,怔怔地看着耸动的土壤,身上的寒毛不自觉立起,随即手脚也开始忍不住抖动。
“哗啦!”
洞口成块的土壤猝然往里面塌去,发丝凌乱的乐音猝然从洞口探出了头,顶着一张染血的脸,气若游丝地说着向他们伸出了手。
“拉我上去吧~”
“嗒、嗒”
两个男子只扫了她一眼就两眼一翻双双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
见指望不上他们,乐音两手撑着已经足够她穿过的洞口从里面艰难地爬了出来。
感受到流动的风擦过身体,她用力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享受着这久违的自由。
“终于出来了”
“咕咕~”
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得以放松,身体的原始本能也随之觉醒,目光落在旁边坟茔前的祭品上,乐音起身走到了墓碑前不管不顾地大吃了起来。
“喂,你们好了没有,人呢?”
一个拿着鞭子的男子在坟茔之间一边穿梭一边寻找着什么。
“那两个狗东西不会是拿了值钱的货自己跑了吧,别让我逮到...啊!”
咬牙切齿的男子正咒骂着,脚下突然被什么重物一绊整个人摔飞了出去。
吃痛地爬起后,刚要发怒,就看见了蹲在墓碑前披头散发吃着祭品的乐音,在默默回头一看自己脚边躺着的两个男子,瞬间就变了脸色。
感觉到了乐音投来的目光,他僵硬地转过了头,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吃吗?”
“......”
见他依旧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乐音缓缓站起了身,可刚迈出步子,男子就麻利地起身踩过了两个同伴的身体往远处奔去。
“啊!”
看他跑开乐音握着糕点也跟着踩过地上两个男子追了出去,身边的草木坟茔快速后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乐音不禁有些惊喜,想起之前日日和那些村里的孩子在山里苦练,顿时就明白了那些苦她是一点也没白吃,心里一乐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阴风阵阵的坟地里,她快得像是脚不沾地,银铃似的笑声和满是泥土的手,再配上那一身的血迹,前面狂奔的男子已经慌得飙出了眼泪。
“啊!别跟着我了!”
他碎碎念着想转头查看身后的状况,可刚刚还在身后的身影此时却不知去了哪里,全然没有注意到身侧矮了他一大截,正与他并肩同行的乐音。
看他四处张望,乐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露出了一抹自认为讨喜的笑容,殊不知自己的脸现在有多惊悚。
“啊!”
垂眸和她的视线交汇,男子撕心裂肺的一声叫喊转身欲逃,却不想猛的一头就撞到了树上,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哞~”
树旁被拴着的牛淡然地叫了一声又继续低头吃草了。
乐意讶异地走到他的身边,赶紧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有气在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死了呢...喂...我还没问你这是什么地方呢...”
看了一圈黑漆漆的周围,乐音沮丧地垂下了头。
“我该往哪儿走啊”
“哞~”
扯着绳子的牛伸长了脖子努力够着眼前的青草,视线落在它拖着的车上,乐音愣在原地短暂的思索过后,猝然起身朝着它走了过去。
“走走走...”
小道上她骑着牛一点点远去,树下躺着的男子手里多了半块咬过的祭品,另一只手也被规整地交叠放在了胸腹上,让其看上去很是安详。
东方既白,风禾学舍中商筑负手立在窗前显然一夜未眠,鬼山窟里,黑衣人在谷底跟着散落的蝙蝠尸体来到了被封住的洞穴前,搬开了那些染血的石头,将火把扔进了洞中。
“找些干草过来”
“是”
天色逐渐转亮,趴在牛背上的乐音随着颠簸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待到再醒来时,刺眼的阳光已经把她的头晒得发烫。
另一边黑衣人将燃烧的干草扔进了洞穴后,循着烟雾升起的地方来到了乐音离开的洞穴前,看着地上祭品的残渣,猜到了这就是她的逃跑路线。
顶着日头被牛驮着接连走了几十里,乐音终于在屁股磨烂之前回到了姑南城外。
“都说牛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没想到你还是头城里牛”
“哞~”
“剩下的路...我就不劳驾你了...嘶...”
从牛身上挪下来,她捂着自己的屁股蹙眉停在原地缓了许久才重新移动脚步。
“快看,她这是怎么了?”
“哎呦,真可怜...”
“逃难来的吧...”
身上的血腥气引来了许多的蚊蝇绕着她飞舞,留意到她的狼狈模样,路过的行人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人看了过来,乐音强忍着痛尽可能快地离开了他们的视野。
风禾学舍,张伯挽着衣袖在门口认真地擦拭着对联上的灰尘,带着一身伤的乐音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台阶前,仰头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学舍,此刻一颗心才真的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