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投胎真不远了…”
“…怎么了?”
看他失魂落魄又脸色煞白,阿福狐疑了片刻后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东院的楼阁上,岳灵泽握着书卷立在窗前,心不在焉地望着远处如血一般的残阳,眉间似是透出了丝丝不明的愁绪。
“咚咚咚…”
楼梯上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也瞬间拉回了他的思绪。
“王爷”
神色凝重的阿顺和阿福慢吞吞地走进了门一面对他行礼一面转着眼睛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
“怎么了?”
“阿星在此处吗?”
“她没有同你们在一起?”
(“那就是出去了还没回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松了口气似的走到了岳灵泽的身前。
“我们有事想要回禀”
(“阿星是强盗”)
近乎同时发出的声音快速地重叠在了一起,让岳灵泽看向他们的目光不禁有些困惑。
“说要紧的啊”
“…要紧的,从哪儿开始说啊?”
“到底怎么回事?”
“啧…我说,是阿顺出去的时候发现阿星在被通缉,官府的人说他打劫了官银”
阿福说着把阿顺悄悄带回来的通缉令递到了岳灵泽的手中。
“王爷,我们怎么办啊,打劫官银可不是小事…”
“哪里有阿星?”
展开通缉令的岳灵泽垂眸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像,顿了顿后十分平静地看向了眼前焦虑的两人。
“这不就是吗?这面具,这衣裳…就是阿星啊”
“这上面写的是鬼山白面十六郎”
“是,可这画的分明就是…”
“这上面没有阿星的名字,也没有阿星的相貌,你们怎么会觉得他是阿星?”
“嗯…这…但阿星说过他真的是强…”
“强什么?”
阿顺正要说话,拿着一串糖葫芦的景星就突然出现在了岳灵泽身后的窗户上。
“强…强大得很啊!哈哈哈…”
“你回来了”
“嗯”
“他们说这是你?”
“这是谁?”
“不认识”…
跳进了屋子的景星忽略了自觉退开了一段距离的阿福和阿顺,和岳灵泽一起打量着画像。淡漠得看不出一丝破绽的脸和平静如常的言语让注视着他们的阿顺和阿福都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他们搞错了。
“我买了糖葫芦,你尝尝”
“嗯”
“好吃的话,我明天再去买”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嗯”…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完全被无视的阿顺和阿福只能识趣地退了出去。
等他们真的离开后,岳灵泽才漫不经心地含着糖葫芦把通缉令折了起来。
“这个赵思山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看来是想把自己私吞的官银都算在你的头上了。”
“嗯…”
“你近来总是不见踪迹,就是因为这个?”
“…不算是”
“不算是?”
“你一会儿要喝的药还没熬,我去熬”
她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了他的手上,糊弄了他的疑问便小跑着下了楼。
感觉到她似是并不想让他知晓她近来在做些什么,岳灵泽的眼中不免闪过了一丝失落,但脸上更多的还是担忧。
静谧的房间里昏黄的油灯在桌案上摇曳,景星注视着他喝下汤药后接过了他手里的碗转身就往外走去。
岳灵泽坐在桌前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静思了片刻后忽然起身走向了屋子深处。
虫鸣蛙声点缀的深夜,无人的小径旁几棵柳树随风轻轻晃动着枝条。
看着岳灵泽屋中的灯火暗下,景星悄无声息地踏过屋脊敏捷地向着远处跃去。而就在她离开的不久后,换上了一身银白衣袍的岳灵泽却忽然打开了门朝着院落外走去。
飞燕阁,院墙边的池塘水面平静如镜,将满天的繁星都映入了当中。
薛锦坐在石桌前专注地烹煮着茶水,站在池塘前的岳灵泽则神色淡然地观赏着墙边新移栽来的花。
“靖诚王气色不错,看来是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
“此番也得姑娘照拂了,多谢”
“不用谢我,出钱出力的都是景星,说来她竟然会让你一个人出来?”
“她出去了,所以并不知晓我出来”
“那你可要护好自己的命了,你要是死了,她进信盟的事就得再往后延了”
“此话怎讲?”
“她丝毫不曾同你提过她为何会去靖诚王府?”
“不曾”
“你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自己的事不说对方的事也不问,可就是这样竟也相安无事没有生出些猜疑之心”
“她的事她想说自然会说,我的事她若问我也不会隐瞒”
“你就这样信她?七年不见,她已经变了许多不是吗?”
“她变了吗?”
岳灵泽温和一笑说着走回到了桌前坐了下来,薛锦将一杯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那若是她这七年杀人如麻,你也会如此觉得吗?”
“是,于我而言她的确没有变”
他面不改色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云淡风轻的言语却透着果决和坚定,薛锦看着他沉默了半晌后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我只是随口一说,她从未杀过人,也正因为杀不了人才过不了入信盟的试炼,闯了十六次都没能过,而保护你的安危是她的第十七次试炼”
“试炼…所以她是奉命前来…”
“不错”
岳灵泽抿唇垂眸发出了一声低吟,薛锦端起茶盏玩味地看着他的脸,心中实在好奇他知道她会出现只是因为听命于信盟会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