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公子…”
荣府中,双目通红止不住流泪的荣连韬癫狂地对着屋中的奴仆和大夫咆哮着。
“韬儿!我可怜的孩子…”
站在门外的芸襄郡主握着绣帕不住的擦拭着眼泪,几度支撑不住要倒下都被身旁的侍女扶住了。
“庸医!你们这些庸医,治不好公子的眼睛本郡主就挖了你们的眼睛!”
“郡主饶命啊!”
“还不快去想办法!”
“是是是!”
“啼哚啼哚啼哚~”
华灯初上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的店铺灯火通明,石板街道上一辆装满了木桶的马车缓缓从往来行人中经过,然后停留在了千金楼的后无人的小巷前。
“吱呀~”
打开门走出来的两个小厮脚步轻快地上前将一个木桶从车上搬下,打开盖子把里面晕厥的岳天栩抬了出来。
“咣!”
“再拿酒来!”
“来了来了,将军真是好酒量,不妨再试试这个,昨儿才到的…”
林妈妈说还没说完,手中的酒壶就被坐在桌前满面通红的荣连文一把抢了过去。
“咕咚咕咚…”
看他举着酒壶仰头自顾自的豪饮,不自讨没趣的林妈妈就自觉的退出了屋子,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才见侍从搀扶着脚步虚浮的他从屋子里走出。
远远给了对面小厮一个眼神,小厮随即也会意地朝着后院走去。
“驾!”
载着荣连文的马车从千金楼门前缓缓驶离,另一边的屋顶上一个扛着麻袋的人则飞快地跳跃着,赶在他们之前来到了一座石桥上,将晕厥的岳天栩倒出后取出了他头上的两根银针。
清脆的马蹄声逐渐靠近,他把藏在掌心的药瓶放在他鼻尖轻轻晃了晃旋即灵活地翻身藏到了桥下。
慢慢清醒过来的岳天栩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耳边的声响,一个哆嗦后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恐地在四周摸索了一阵后,发现眼前隐约也有了亮光,便一瘸一拐地朝着路面走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吁!”
“你找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抓着从马车上跳下的侍从,岳天栩一边啊啊地嚷着一边拨开了自己的头发,好让他能看清自己的面容。
“你…你是…”
“怎么回事?”
侍从狐疑地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后猝然瞪大了双眼,马车内的荣连文听见他们的声音蹙眉不悦地掀开了帘子。
岳天栩循着他说话的声音朝他看了过去,迎上他视线的瞬间脸上的神情便一下僵住了,转身正要慌忙逃走,下一刻便被得了荣连文指示的侍从一掌打晕了过去。
“吱呀吱呀~”
马车短暂的停留过后再次朝着远处奔去,躲在桥下的人翻身回到了路面,看了一眼空荡的路面和走远的马车后便悄然踏上了来时的路。
飞燕阁
景星独自坐在桌前认真的挑选着上面摆放的衣袍,旁边箱子里还堆放着一些药材和男子平日里所用的一应配饰和文房四宝。
薛锦推门进来,从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前经过后走到了桌前。
“你这是…要下聘?”
“这些东西他都用得上”
“你每次来我这儿好像都没有空着手回去的时候”
“上次的银两,盟主给你了?”
“给了,不然你以为你还进得来我这里的门”
她提过被挪到一边的茶壶笑着说着给自己倒了杯茶。
“该送走的人也送出去了”
“多谢”
“…他的伤如何了?”
“近来有些反复,但还好”
“能有你这样照看,他就是再不好也好一大半了”
“…?”
她懵懂地抬眸看向了她,薛锦举着杯子盯着她的脸,半晌后才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莫非…”
“什么?”
“…你可明白自己为什么待他如此好?”
“与人为善要缘由吗?”
“……哈哈哈哈哈”
她一本正经地望着她,或许是表情太过于认真,让薛锦错愕地一愣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敢想象岳灵泽听到她对他好的缘由竟是与人为善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
“不过你的确待你的朋友们都很好,只是你觉得你待他和待哲奇他们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吗?”
“这你就要问问自己了”
薛锦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纯粹的笑意,在她明亮目光的注视下景星心中却只有茫然。
“……”
夜幕下的宅院里半敞开的窗户前,披着衣服的岳灵泽仰头看着外面天空的繁星。
骤起的秋风卷动着地上的落叶不住翻滚,整个院落里都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响。
景星提着两盒子药材心不在焉地在长廊上走着,薛锦说过的话从刚才就一直她的耳边萦绕,可不管多少遍她还是感到茫然,她一直以为她对所有遇到的良善之人都是同等对待,所以也从未想过自己对岳灵泽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被她这么一说,她细细回想又好像是觉出哪里有些不同,只是到底是不同在哪里她自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是故心里愈想便愈发烦闷,眉头也不觉皱了起来。
“你要走到哪里去?”
向外打开的窗户前,岳灵泽的手轻轻挡在了她的额头与窗户之间。
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景星这才回过了神,一转头就迎上了他温文儒雅的白皙面庞。
“在想什么?竟想得如此出神”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静静地注视着他良久后,她似是被蛊惑了心神一般轻易地吐露出了自己心声。
“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他的眼中也像是被什么突然点亮。
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阵发慌,景星将手中的盒子隔着窗户慌忙塞进了他的手中,然后逃似的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快步走去
“早些歇息,我回去了”
岳灵泽捧着她塞来的盒子,在原地愣了良久后唇角才不觉微微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