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你是西云皇族”
此前虽然猜到了他在西云的出身不俗但却未料到他竟然会是皇族中人。
而这又不免让他开始揣测他在东楚种种行事的缘由,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际,身后的商筑却突然从马上跌了下去。
顾不得身下还在飞驰的马,他当即飞身跃下扶起已经奄奄一息的他抿唇朝着别处走去。
“那边看看”
“一定要把人带回去”
“驾!”…
被风拉扯得嘎吱作响的废弃村落里,余一扶着商筑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踢开一间破旧的屋子,屋内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他将他放到了一张满是尘土的木床上,然后迅速捡了一些干柴点燃了一堆篝火好驱散一些屋中的寒气。
微弱的火光点亮了屋子,也映亮了商筑苍白的面容,余一注视着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箭杆,随着手上的青筋暴起猛地一用力便将箭拔了出来。
“呃…”
紧闭着双目的商筑痛苦地发出了一声闷哼,身上的衣物也被喷涌的鲜血浸透。余一迅速撕下了自己的衣物按压住了他的伤口,然后又从靴中取出了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后割开他的衣衫。
看着他身上那些纵横的疤痕时眼中不觉闪过了一丝惊诧,相识十年,曾几何时他以为他很了解眼前这个男人,可自从知道学舍先生和商人都不过是他的伪装之后,他才发现他竟从未看透过他,他的身份,他的行事,他的经历,他的一切他好像都一无所知。
“哈哈…看来余兄是真的恨我啊”
他闭着眼睛突然不知怎的发出了两声虚弱的笑。
“宁可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也不让西云的人把我带回去治伤,本来还能活得长些,现在怕是要…死在你手上了…”
“…你还有心情同我说笑,定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好说,你若有想问的可要早些问,不然恐怕没机会了”
“刚刚为什么救我?”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来东楚…”
“为什么?”
“一为尽身为西云臣子该尽之责,二…为寻一个故人”
他说着转头向他看了过来,明亮的双目在火光下似有盈盈水光闪动。
“只可惜来晚了一步”
“…你说的故人就是乐音的亲眷?”
“原来你还记得她…”
“记得”
当年罗风逼迫,若不是商筑阻拦他恐怕真的会杀了一个无辜孩童,虽然不曾言说,可他心中一直都对她心存歉疚。
“她可还好?”
“你们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见过了?莫非是…”
“…余兄,你可还记得你欠我一诺”
“…你想说什么?”
“若我身死,就替我照看她”
“……”
“因为除了你,这世上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他收回了视线闭目艰难地说着,说话的声音也随着气息变得越来越微弱。
“商筑!”
“云君”
“你说什么?”
“…燕云君,字行秋,我的名字”…
寒星渐隐,褪色的天幕上悬挂的月亮不知不觉中已变得苍白而朦胧。
几声鸡鸣穿过了呼啸的风声传进了屋子,景星独自坐在桌前吃着阿顺早早送来的粥菜。休息了一个日夜,她的气色看上去已经同往日无异,反而是平日里习惯早起的岳灵泽却还在熟睡。
“公子…没事吧?”
“怎么了?”
“他一惯都醒得很早的,还没有见他睡到过这个时候”
蹲在炭盆前添炭火的阿顺一边张望一边有些疑惑地说道。
“公子难得多睡一会儿怎么了?要你多嘴”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事做完了就别在这儿杵着了”
一把拉过他冲着桌前的景星抿嘴一笑,他迅速退出了屋子还顺手关上了门。
“你干嘛,我就是担心公子是不是身子不适”
“有阿星姑娘在,公子怎么可能不好?”
“什么意思啊?”
“啧…反正你少去打扰就是了”
“我…”
两人正说着,楼梯下的双虎就气喘吁吁地走了上来。
“你们两个在这儿,阿泽应该醒了吧?”
“没有”
(“没有”)
“那我去叫他”
“不行不行,我们公子还在休息”
看他说着就要往门前去,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忙并排拦在了他的面前。
“我就拜托他一件事”
“您过会儿再来吧”
“很快的”…
“吱呀~”
三个人在门前一个冲两个挡,许是因为说话的声音太过吵闹,屋内的景星便打开门从中走了出来。
“怎么了?”
阿福和阿顺听见声音回头朝她望了过来,双虎也得以从他们让开的空隙看清了她的面容,虽然此时她穿着岳灵泽的袍子,可垂下未绾的长发和清秀的眉眼都将她女子的身份展露无疑。
“你…”
紧盯着她闪过了一丝诧异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的脸,双虎蹙眉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看他并未认出自己,景星淡然地就要退回了屋中,却不想正要合上门时,屋子里似是突然惊醒的岳灵泽却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
“乐音!”
一声无意的呼喊,落入了众人的耳中,双虎瞬间瞪大了双眼,景星愣在了原地,而转头发现他们的岳灵泽也一下意识到了什么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