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苏泽推开了酒杯。
直接站起身,桌上那些女孩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很疑惑。
往日的苏泽,向来是这场合中的焦点,笑着搂着年轻的姑娘们,
一杯接一杯地畅饮,当时间再晚一点。
再拉两个一起离开。
“泽哥,你这就走了?”
飞机头率先打破了沉默,话里满是不解,还带着三分惊讶,
“玲玲今天好不容易请假出来的,她明天休息!”
“对啊,泽哥,这酒才喝到一半呢,现在走什么?”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起身想挽住他的手臂,笑意中满是揶揄,
“今天不陪我们了?”
苏泽停下脚步,目光在酒桌上的人群中扫了一圈,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却带着说不出的疲惫,冷淡道:
“不喝了,你们玩。”
说完,他再没回头,径直走出了那充满喧嚣与霓虹的酒吧,
身后的人们错愕地望着他的背影,
不明白为何往日最热衷这些场面的苏泽,
今天会如此反常。
走出酒吧,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喧嚣带来的迷醉感,苏泽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
边依然隐隐传来不远处卡拉OK厅的嘈杂声,
而他脚下踩着的是这座县城破旧的水泥路面。
他走在街道上,县城的夜晚没有太多车流和霓虹,
高楼大厦在这里几乎是奢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最多不过四五层的建筑,
偶尔能见到老旧的广告牌悬挂在路边。
这个1997年,遍地都是机会,似乎每个人都在追逐着财富和成功。
但对苏泽来说,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充满着某种无法名状的陌生感,就像是走进了一张老照片那般。
踏着泥泞的道路,他一步步的回家。
在他的视线内,泥巴路交错,四处是破旧的砖房。
这是一栋三四层高的工人家属楼,
苏泽的家,就在这里。
望着这熟悉又破败的老房子,苏泽心头一阵酸楚,他停下脚步,眼眶逐渐发红,泪水像是压抑不住的洪水一般涌上来。
这是究竟现实,还是黄粱一梦?
自己,居然真的重生回来了!
苏泽还记得,今年的自己,十九岁。
在他十七岁那年,父亲因为喝醉酒,跳进河里洗澡,河水卷走,至今尸骨无存。
苏泽他爹生前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地痞无赖,和他一样混迹街头,
四处惹事生非。
他记得自己在父亲的阴影下长大,
小时候,总以为自己不会和他一样。
但没想到,却终究还是踏上了渣爹的老路。
如今,站在这破旧的老房子前,他心里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愧疚与悔恨。
“吱呀!”
推开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屋内,依旧是那熟悉的陈设。
斑驳的墙壁上挂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桌上还残留着他离家前吃剩的饭菜。
他缓缓走进屋里,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经无数次进出的地方,
可如今却显得格外陌生。
看着这破旧的红砖房,苏泽心头一片茫然。
苏泽走进楼道,
上到二楼推开家门,迎接他的只有清晨微凉的空气,屋内一片寂静,空无一人。
冷清的景象却让人的心愈发沉重。
他一愣,随后才想起,洛婕妤晚上去学校上晚自习,
白天在县城制衣厂里打工。
就算和自己在一起了,她也从未放弃学业。
每天天不亮,她就得出门,匆忙赶去制衣厂,下午还要去学校,得晚自习结束才能回家。
那时候的她,常常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这间屋子,
却依然会给宿醉的苏泽端上热腾腾的饭菜。
在这个年代,
总有人说,
“读书有什么用?不读书照样能当大老板!”
于是,苏泽也自认为靠着自己的脑子和手段便可闯出一片天地,
可如今,站在这空荡的房间里,
他忽然觉得自己那时是多么愚蠢!
“现在谁要再敢说这种话。”
“我非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不可!”
是,不读书也可能成功,但读了书,一定会少吃十倍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