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率先沉不住气,问道:“阿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这书又不会说话,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江夫子笑道:“书不会说话,但是书上的暗记,可以告诉我们它的身份。”
杨夫子接口道:“没错,为了便于区分,每一本藏书楼的藏书,都会在最后一页右下角的空白处盖上一个书院的印章。”
“哦,我明白了!要知道这本《梦溪笔记》是不是藏书楼原来的那本,只要看看它最后一页有没有印章就行。”
王耀祖双手一拍,恍然大悟道。
江凝手里拿着书,径直翻到最后一页,入目的是一个鲜红的印章,用小篆体刻着四个字——青山书院。
“果然有印章,这就是藏书楼的藏书!”江凝高声喊道。
听见这话,原本还洋洋得意的李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这书分明就是他们在外面买的,怎么会有印章呢?”
江凝举起手中的书扬了扬,示意道:“有什么不可能的,白纸红字清清楚楚,这就是青山书院的藏书没错。”
李言挤开身前的楚青杨,气急败坏地朝江凝走过来,一把将江凝手中的书籍夺了过去,仔细查看。
江凝也不生气,事情已成定局,再怎么垂死挣扎,都只是无能狂怒罢了。自己心胸宽广,不和失败者计较。
李言定定地看着那鲜红的印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陆景言,怒道:“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刻书院的印章造假!”
又急切地冲夫子道:“夫子,一定是陆景言,是他们造假。你们去搜他的宿舍,那假印章肯定还在他和王耀祖的宿舍里,要不然就藏在楚青杨的屋子里。你们现在去搜,他们肯定还没来得及毁掉,肯定能找到,你们去搜啊……”
李言又急又慌,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
不怪他如此慌张,若是不能证明这书是外面买的,那夫子们就会认为陆景言对自己偷书卖钱,还诬陷同窗做替罪羊的指控是真的。到时候,要被赶出书院的人就不是陆景言,而是自己了!
自己那么努力地巴结郑文礼等人,就是希望入仕以后能得到大家族的庇佑。若是被赶出青山书院,还是以这样的罪名,那自己以后还有什么名声,又有什么未来可言?
便是郑文礼,自己若是不能帮他把陆景言赶出书院,他只怕也不会再搭理自己,只会撇清干系。
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王耀祖讥讽道:“李公子好大的威风啊!刚刚我们说要搜你的身,你说我们刻意欺辱你,不让搜身。现在你倒是能理直气壮地让夫子搜我们的屋子,当真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啊!”
江凝“扑哧”一声笑道:“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江夫子看了江凝一眼:“慎言!”
江凝调皮地吐吐舌头:“知道知道,我不说就是了!”
江凝和王耀祖一唱一和的讥讽传入了李言的耳朵里,让他感到一阵的难堪与羞辱,脸色一会儿泛青一会儿涨红。
虽然心里气愤,恨不得破口大骂,但还得努力地维持镇定,期待地看向三位夫子。希望他们能看在私刻印章兹事体大的份上,同意搜查陆景言和楚青杨的屋子。
可惜,结果只能让李言失望了。
杨夫子道:“书院愿意相信每一个学子的清白,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是不会随意搜查学子或者书童的房间的。就如我们之前不同意他们搜你的身一样。”
“但是楚青杨还是从我身上把书翻出来了!”李言大叫道。
楚青杨连忙解释:“李公子慎言,我刚才可不是在搜身,我是看你衣服被我弄脏了过意不去才帮你整理的。是你自己动作太大,才让书掉出来的。”
“你……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陆景言开口道:“夫子,学生问心无愧。倘若真的要搜学生的宿舍才能证明清白的话,学生愿意配合!”
王耀祖也道:“学生也愿意配合。我和景言清清白白,可不像某些人,阴险狡诈,明明是自己心术不正,还要拖别人下水。”
楚青杨同样没有异议。
李言此时也顾不得王耀祖的挖苦,连忙道:“夫子,你们也听见了,是他们自愿被搜查的,我们现在就去找,肯定能找到的……”
“够了!”脾气最暴的柳夫子打断道:“李言,到了此时你还不悔改,还要拖别人下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若是能搜到印章最好,若是不能搜到,就偷偷往他们房间里放点什么东西栽赃。再不济,也能通过陆景言被搜查屋子一事传些谣言,毁了他们的名声。你简直……简直是朽木不可雕!”
“竟然还可以这样,我都没有想到!李言,你真的是太恶毒了!还好夫子英明睿智,我们才没有着了你的道。”王耀祖拍拍胸口,一脸庆幸。
被夸赞英明睿智的柳夫子,得意地捋捋胡须。
英明睿智,这是自然。毕竟老夫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这些栽赃陷害的事,实际看过的就不说了,便是话本子里写的也不少。
没错,看似脾气暴躁、性格严肃的柳夫子,其实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就是看话本。尤其是那些狗血爱情故事,越狗血越有意思。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爱好不够雅致,所以一向是自己偷偷摸摸看,至今还没有人发现他的秘密。
而另一边,被骂恶毒的李言:……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些明明都是柳夫子你自己说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