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奇道：“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阿泠只是去看病，又不是去什么龙潭虎穴，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黄莺道：“本来是好好的，刚刚看着姑娘坐马车远去，突然有种伤感，怅然若失的感觉。”

“可能你一直跟着阿泠，没怎么分开过，所以不习惯吧。”

“可能是吧。”

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欧阳泠的消息，顾瑶没有去酒楼帮忙，而是在家里等待。洛明洲也是一样，待在这院子里指点陆景行的拳脚功夫。陆景瑜在一旁乐呵呵地给哥哥加油打气。

顾瑶和黄莺在一旁看着，黄莺突然道：“顾娘子，你嫁到陆家有多久了？”

顾瑶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会才道：“应该有三四年了吧，我都记不清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黄莺神秘兮兮地小声道：“眼看几个孩子都渐渐大了，你有没有考虑再嫁？”

顾瑶吓了一跳，“为什么突然问这么惊悚的问题？”

黄莺疑惑：“惊悚？顾娘子为何这么说，女子嫁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咳咳，不说惊不惊悚的事，但我不考虑再嫁人的事。”

“是因为没有遇见合适的人还是不放心这几个孩子？

“都不是。”

“都不是？那是因为什么？”

“黄莺啊，有一个世界终极秘密，我看你是自己人才告诉你，你可不要说出去。”

黄莺点点头，“放心，除非我家姑娘问我，否则我肯定谁都不说。”

“要是你家姑娘问你，你就说了？”

“我不能对姑娘说谎的。不过姑娘也不知道我们讨论这些，所以不会问我的，也就相当于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

“油嘴滑舌。行吧，就算你家姑娘知道也无妨。”

顾瑶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说女子成亲是为了什么？”

“为了……传宗接代？"

“那她传的是谁的宗，接的是谁的代？”

“自然是夫家的。”

“既然是为夫家传宗接代，那我付出身体健康的代价，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产子，于我又有什么好处？而且还要孝顺公婆，处理各种杂七杂八的人际关系，想想都麻烦。”

“如果非要说好处的话，大概就是有丈夫依靠，有子女孝顺，老有所依吧。”

“我现在不是已经有孝顺的子女了吗？都说三岁看老，我有景言、锦心、景瑜和景行四个孩子，而且用心教导他们，难道他们长大了会不孝顺我吗？至于依靠，我依靠自己，不是也过得很好吗？”

“呃……这个……”

顾瑶继续道：“说到老有所依，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终极秘密，一个人要想晚年过得好，首先要身体好。久病床前无孝子，不管是亲子还是养子。再说又老又病的话，自己也痛苦。只有自己身体好，吃嘛嘛香，晚年才有可能幸福。第二个必备条件就是钱，不管怎么样，你手里得有足够供应你安稳生活的钱财，凡事不用求人，才能保证自己的尊严和自由。”

“你这个说法，我从未听说过。父母年轻时养育子女，子女赡养老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我听你的话，似乎很是矛盾。一方面，你说景瑜这几个孩子长大后肯定会孝顺你，所以你不需要亲生的孩子。另一方面，你似乎又对他们并不信任，只希望自己就算老了也能身体健康，手里有钱，不用求人。所以，顾娘子，你到底是不是清楚自己的真正想法呢？

顾瑶反驳道：“我不是不相信他们，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能有自己照顾自己的能力会更好。”

顾瑶有些说不下去了，自己潜意识里难道真的没有只相信自己，只依靠自己的想法吗？

“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一想。”

黄莺也没有再问，让顾瑶自己冷静地想想清楚。

下午，欧阳泠乘坐马车回来，黄莺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来之前的担忧是自己多想了，直觉什么的也不一定准。

欧阳泠在桌旁坐下，顾瑶和洛明洲上前来询问情况。

顾瑶股勤地递上一杯茶，道：“阿泠辛苦了，来，喝杯茶歇一歇。”

欧阳泠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说出她的诊断结果：“叶家大老爷的确中毒了。”

顾瑶连忙问道：“是什么毒？你能解吗？”

欧阳泠摇摇头道：“可以解毒，但是救不了命。”

“这是为何？解了毒，他的命不就被救回来了吗？”

欧阳没继续道：“此毒极为稀有，中毒者的症状便是如叶家大老爷一般，风寒，偶尔伴有高热。若是救治及时，能暂时降温。但是过一段时间病情会再度恶化。所以叶家大老爷的病情时好时坏，始终不能痊愈。时日一长，中毒者的五脏六腑接连被损坏，无法维持正常功能，此时解不解毒已经没有区别了。据我了解，叶家大老爷中毒已有月余，就算解了毒，余下的日子也不长了。而且解毒过程极为痛苦。所以，这毒还要解吗？”

顾瑶叹息一声： “竟然连你都没有办法。这些话你告诉琳琅了吗？”

“还没有，叶家人多眼杂，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她说。”

“好，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欧阳泠离开后，顾瑶问洛明洲：“你是怎么打算的？”

“如果说叶家二老爷是最近才主事的，那么当年参与陷害我外祖父一家的应该就是叶家大老爷。如果他死了，那线索就断了。”

“可是叶老爷活不了多久了，他也未必会愿意把真相告诉你，毕竞陷害数万将士战死的罪过太大了，全家都得受牵连。”

“若是他没有中毒，他或许不会愿意说。但是他现在中毒已深，命不久矣，就算朝廷追责，也追不到他身上了。而且他即将中毒身亡，唯一的女儿或许也将步入他的后尘，而这一切的元凶都是他的二弟！他若是守着秘密，那这位叶家二老爷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将继承他辛苦创立的家业。他会不会怨恨，会不会不甘？而我可以承诺，如果他说出真相，定会让叶二老爷得到惩罚，而他的女儿叶琳琅，我也可以保她一世安稳。两相对比，你觉得他是会选择和我合作，还把这个秘密带到坟某里去？”

“这个想法听上去可行，你打算怎么做？”

“此事还需要顾娘子配合。”

顾瑶和洛明洲以及林墨言再次前往叶家，提前和林墨言说明了叶琳琅与叶二老爷的矛盾。

所以此次前去表面上的意图是想和叶家二老爷再次商讨加入商会的事情，最好是能把四成利降为两成，实在不行，也要修改交付方式，不能一次性抽调大笔资金，否则会影响酒楼的正常运转。

实际上希望林墨言可以创造机会帮顾瑶和洛明洲混进叶宅与叶琳琅见面，找出叶二老爷的把柄，这样才不会一直受制于人。

林墨言原不想去，跑到别人的地盘去找罪证，实在太危险了。但是他们为这酒楼投入太多，若是一直没有客人，那损失可就太大了。林墨言看着酒楼最近少得可怜的流水，只能咬牙同意了。